作者：一绛红
那狐狸精杏眼桃腮，金色的长发绾了个飞仙髻，一些黑色的绒毛头饰点缀发髻间，看上去又灵动又优雅......此刻，她碧若翡翠的双瞳内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当迎上笙笙的目光时，她温柔一笑。
本来很妖娆的面孔，竟有几分娴静端庄！
——她是真的很喜欢我啊。
笙笙心中微叹。
郁山蝶的这份感情可是经受住了漫长时光的考验，说是天荒地老此情不移，那真是没有半句虚妄。
直到仙逝，其一生都只钟情这一人。
这回答不止引得笙笙感怀不已，这样坚定的宣誓，也让待选区的众妖都暗暗吃惊。
就连白露都望了郁山蝶一眼，首次正视郁制衣的女儿。那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闪过似有似无的颦眉痕迹......
不过，也仅仅这一眼，她也没继续关注对方。
因为到她回答了。
白露沉吟片刻，望着夏漓缓声道：
“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烛火不息，此情不渝。”
听到白露的回答，包括好多长老在内的众妖都是皱了皱眉，觉得这回答太过浮夸。
何故？
因为除了传闻中绯尽天神异，有虚无缥缈的轮回一说。
轮回都虚无缥缈，你白露在仪式见证下说出生生世世这种无法实现的誓言，就有些夸夸其谈了吧。
另外，这白露用‘烛火’举例，也让很多人困惑不已......
一般如此场合，都会用‘初火不灭，此情不渝’这样......因为初火就是天上日月，日月不落我的感情就不会变，这是多么浪漫而坚定的誓言！
但烛火，众妖听都没听说过。
“果然，过于浮夸了。”
“嗯，生生世世谁能保证啊，没人会信的......”
窃窃私语的议论中，郁山蝶目光明亮，整张脸都焕发着喜悦与活力。
第二问，夏漓认同的是她。
因为笙笙自己也不信什么下辈子，她的理念就是把这辈子活好，下辈子还是不是‘我’这个个体的灵魂意识，都说不定了呢......之前拿下辈子报恩这种话敷衍她大姐，就证明其心底不信轮回一说。
否则，绝对会心生忌惮，不敢随意许诺。
另外。
她也怜惜痴情一万多年，深受相思煎熬的郁山蝶。况且郁山蝶的确做到了，因此深受心里更认同金毛玉面小狐狸的回答。
——大姐啊，你别盯着笙笙啦！我没选啊仪式祂自己判定的，笙笙好无辜呜呜呜。
白露的眼神很冷。
少女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别开目光。
她有认同想法的瞬间，就被仪式中不知名的力量感知到，从而传到到场上每个人的念头中。
这根本做不得假，她也确实没做出任何选择。
怪只怪大姐你说什么生生世世，还有那烛火是啥啊，用烛宝点的火吗？意思是烛宝丢了我们感情就没了？
这哪靠谱啊！
“我心意。”
最后一问听上去有些笼统，但实际上是在问被求缘者你到底喜欢谁？是个很直接明了的问题，但让寻缘者回答就有些讲究了......
这是在给对方机会，让她们用这一次回答的机会，争取到对象。
如果能说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将原本不是太中意自己的人，说得对自己动心，那就成功了。
如若本来就是有情人，那就更简单啦。
直接说‘你最爱的人当然是我’即可。
第一四六章 千里回府见幽幽
郁山蝶知道夏漓肯定不喜欢她，所以思考了很久才组织好语言。一开口那真是说得动听。可谓切切实实的甜言蜜语，却又都是发自肺腑所言......
但教换了一人，绝对有希望被说服。
只可惜对象是笙笙！
“你不爱任何人。”
白露也想了很久，等待郁山蝶说完后她缓缓开口。
“......你最在意的从来都只有你自己。”
此言一出，众妖哗然。
这跟指着对方鼻子说，你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根本不会对任何人动心，你只爱你自己。
这种回答，就算是看对眼的情侣都要不开心，遇见小气的甚至直接分离。
简直了......
那一刻，就连白琦也暗骂了自己女儿傻，这时候你说什么大实话！
谁知，就是这样的回答，反而合了笙笙心意。
因为在她心中，她在意的人一直就是她自己。如果自己都不爱自己，谁来爱惜我？
其他人的爱，又有我自己坚定不渝么。
——大姐她明知道笙笙是这样的人，还追寻着笙笙。她......
刹那的分神后，少女压下心底的杂乱思绪。
重新将目光移到白露脸上。
此刻。
笙笙跟白露单独相处，相隔一张几对坐着。
毫无疑问，今次抱得美人归的自然是白露无疑。想到郁山蝶大喊，即使你选了她我也依然不会放弃，然后擦着眼泪驾云遁走。
笙笙心里也是为对方的死脑筋感到头疼。
“长笙。”
“嗯？”
之前的三问过关后，最后一问就该由白露提出了。
这一问其实很随意，所以不必让外人知晓，但必须走完定缘仪式的最后一个流程，如此才能接受北地古老仪式的祝福。
所以白露将笙笙带回居所后才问的。
→
——蛤？
笙笙惊了，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大姐问的什么鬼问题。
→
笙笙下意识往后趔了趔。
望向白露的目光，微微警觉......
“只是一个比喻，不必纠结枝末。”
白露瞥了少女一眼，淡淡说道。
想了想最后一个仪式走完，对方答应自己就可以回姜府了，笙笙也真的没有纠结枝末......仔细思考了下，认真答道。
“大姐。你都知道我自私了，这种时候当然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是吗？”
“嗯。”
无意义的问题。
笙笙心里想着......
→
多么简单的选择！
就在夏漓应了那一声过后，一股奇特而温柔的力量从足下的大地蔓延上来。
很短暂只有一瞬，仿佛冬日的暖阳洒向万物，驱散冰冷的寒风......这一刻感到舒适的不是道体，而是神魂。
但因这力量的蔓延，笙笙发现自己的心灵之火也被壮大，隐隐要脱离她的控制。
此外。
她感觉自己跟白露也莫名亲近了许多......
以前，她看不清白露。
只觉对方藏在一片幽邃的虚空中，空间广袤无垠，黑暗无边无际......但就在那股温暖力量蔓延开后，她好像看见了虚空里有些星辰。
循着点点星光的指引，笙笙才察觉到白露并非神秘未知又冰冷浩瀚的黑暗虚空。
而是，有温度的。
仿佛极度遥远，远在天尽头的红日，只要再给祂一些时间，就会照亮山河，为万物带来温暖。
笙笙已经感觉到了。
对于白露而言，‘万物’所指的只有一个存在，那便是她夏漓。
“原来我对大姐而言这么重要？”
少女心中闪过一丝明悟，刹那间心跳得快了几拍，难免生出喜悦情绪。
→
“......大姐，你看......你看庆典也结束了。”
夏漓剩下半句话没说，对方亲口答应过，庆典完了后送她出岛。
她相信她大姐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随我来。”
白露引着笙笙走到饲养灵禽的地方，点了一只白鹤。见状，笙笙暗松一口气......大姐果然是个信人。
与此同时，又想到今夜就要离开百晟岛回姜府，心底竟莫名不舍。
隐隐有些失落。
看了一眼正在前方控鹤的白露，其背影窈窕修长、如墨青丝被夜风吹得斜飞，→
好在大姐讲信用，说定缘四问结束后送她回府就送她回府。
没有半点墨迹......
“走吧。”
“啊？不是我一个人回去么？”
笙笙见白露在鹤背上招呼她，有些诧异。
“独自一人危险。”
“哦。”
大姐对笙笙好，笙笙是知道的。
不放心她的安危也在情理之中，但她们不应该分骑两鹤么？
“宾客繁多，这是仅有的一只了。”
似乎察觉到笙笙的疑惑，白露淡淡说道。
“如果你要等，一炷香左右应该会有鹰、鹤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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