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意味着秦月杉今夜所述全是真话，包括其最终的目的。这个过程中唯一可能受到巨大伤害的就只有空缨宗宗主以及准宗主，即李氏母女二人。
仅仅如此，那笙笙还真就干了！
要知道，她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大多数时候反而都心黑手辣。宗主李青仪跟她完全是陌生人，李淼真是便宜师父......但凡爹妈师父等亲密关系称呼前面加个便宜二字，那就说明不亲密。
就目前来说，笙笙心里压根没在乎这段师徒关系，哪里会顾忌对方受不受伤害什么的。
她只是觉得秦月杉说得太清楚明白了，或许有错认自己为明初瑶的血缘亲属加成。不过嘛......
柳家千年前灭门，柳月杉作为遗孤心怀仇恨，即使当初受了明尊恩惠但她内心又有多感激对方真就不得而知。
——如果真的感激涕零，那大表姐本体让她别执著于仇恨她为何不听？
笙笙是这样想的。
常言道远亲不如近邻，或许千年以前柳家世代守护明家，两家又是表亲关系的确很紧密，可那么多年过去......先不说说三百年前秦月杉躲躲藏藏的日子，只讲她换了身份又定居空缨宗以后。
空缨宗离平钧城其实也不远，但她从未主动去跟表妹明祈见上一面。
可见秦月杉心底，两家的关系跟陌生人无有多少区别。
是！
秦月杉身负血海深仇，又怀揣着天大的秘密，在空缨宗肯定要谨慎又谨慎，完全有理由不去平钧城认亲。
可按照这条逻辑来推断，那秦月杉就该是个很理智很慎重性格之人，断不会如昨夜那般，第一次见面就对素未谋面的‘表侄女’信任有加。
即使笙笙真是明初瑶，毕竟六合佩做不得假，明尊标记更做不得假。
好吧......后者某人还不知情，她早就被她家大表姐标记过。
“它不仅仅是想复仇，更欲染指古灵境重宝。”
“嗯！蝉蝉你真厉害，我也是这么想的。”
之前空缨宗独特的传经方式，笙笙莫名感觉赤蝉非常不喜，当然也可能是错觉。无果小心无大错，因此器灵一开口她立刻拍了一记蝉屁。
“它很弱，仇恨更令她意识到这一点......”
赤蝉的确是有点不开心，但她到底是见多识广，而且赤鳞取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她对秦月杉很是不屑，无论出于什么缘故对方从人变成猫妖，都令她深为不齿，连名字都不愿提及那种。
“秦月杉一方面想要复仇，一方面又未尝没去想象古灵境重宝到底有多么神妙，令足以灭她满门的大能如此不折手段。”
“可惜血亲在前，空缨宗宗主再信任它也不会交出‘纸’宝。”
“她看穿我真颜又察觉李淼真待我不同，想要曲径通幽。”
“利用你夺得《锦绣图录》后，它必会灭口包括你这所谓的侄女。”
“所以......”
笙笙与蝉蝉，你一言我一语便将秦月杉目的剖析分解个明白。
两人心有灵犀几乎是异口同声断定。
“她/它是敌非友！”
笙笙一双美眸逐渐明亮起来，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这般想的话还有些不太确定，但赤蝉都如此认为她心里已有十足把握。
同时也意识到最开始的自己想得太简单啦，什么等便宜师父禁闭结束就诓骗她带自己下山一趟，趁机开溜。
若那秦月杉还以明家守卫家族自居自爱，那笙笙真有极大几率开溜。
可惜对方打着利用笙笙套取纸宝的打算，那么肯定是盯得紧紧的，不可能没有戒备放她逃走。
何况，还有涂山子石六合佩呢。
说不得秦月杉初见之下，已把这玩意儿视为自己囊中之物了。
“哎——。”
揉了揉自己眉心，在赤蝉面前少女也懒得掩饰。
“......这不会也是印姯刀副作用吧，我随便选个合意的小宗门也能掺和进这等麻烦里。”
“或许。”
——诶？
——干嘛了干嘛了？
此刻念及秦月杉种种破事，笙笙有些心累，随口找蝉宝抱怨两句。
但就这么两句话一转眼的功夫，赤蝉突然心情恶劣了！
是的。
作为相伴已久的主仆，笙笙对自家器灵小姐的情绪变化还是很了解的。刚刚对方短短一个词‘或许’，虽然声线依旧平直，音色还是那么个音色，但暗藏的语气可决然不同。
跟晴转雷雨一样，直接省去了中间的多云、阴以及雨跟大雨。
——这狗东西又怎么了啊！
这一瞬间，笙笙只觉自己好累好疲惫。
她梦想的器灵是温柔贤淑的，无论什么时候都用可爱的声音喊着主人主人，最好带着崇拜敬仰还会嘤嘤嘤那种。
才不是赤蝉这样喜怒无常的女蛇精病！
“夏漓，曲径通幽何意？”
幸好赤蝉这次没有选择冷战，她直接问了出来。
她这一开口，笙笙便意识到自己哪里惹到对方了，原来是刚才推断秦月杉真正意图时，说的一句话......‘她看穿我真颜又察觉李淼真待我不同，想要曲径通幽’。
曲径通幽本意是弯曲的小路通往风景美丽的地方，形容景色雅致迷人。
但结合当时前后语境，笙笙其实是表达一个曲线救国，迂回作战这样通过间接方式达成目的的意思。
然而。
没等她回答赤蝉问题并解释清楚，对方已经开口二连问。
“幽，是不是指姜幽。”
“啊——？！”
那一瞬，连笙笙这样的老司姬都愣了足足三个呼吸。
第一一八章 洁癖
——原来茴香豆有四种写法，曲径通幽也有三层含义么？
——蝉大师，笙笙悟了。
惊愕之余，笙笙有些恍惚。
当然心里想的这些自然不能表达出来，否则狗蝉必定炸毛！
“这怎么可能？至少我的字典里没有这般意思，蝉蝉你误会我了。”
笙笙和颜悦色解释道。
她知道赤蝉讨厌宁幽竹，从对方失忆以为自己是齐念那会开始的......唔，或许还要更早。
突然想到璇仑碎界姜府寝宫内，赤蝉曾找到一幅姜幽绘画继而暴怒无比。
笙笙推翻了自己前面那个猜测。
“哼。”
这时候，赤蝉若有若无的冷哼一声，声音小得很仿佛最远处飘了圈，一个不注意就会认为是错觉那般。
“总之明烬壶主不可动情，以后你少与姜幽往来。”
“我也不想啊！”
闻言，笙笙立刻喊冤。
“......谁爱跟宁筠接触啊冷得跟冰块似的，而且妄自尊大我行我素做什么都不与人商量，之前还强迫咱打白工。”
说到这里，少女顿了顿。
话锋一转，锅甩得一干二净。
“可她修为绝地通天，又是辣么厉害的古朝大能......她非要找笙笙，笙笙我也阻止不了你说对吧，这事儿不怨我啊。”
“所以让你少往来。”
听到笙笙对宁筠颇多怨言，真假先不论，赤蝉心里终归舒坦了些。
她完全平静下来，回复的时候在‘少’这个字上停顿了下。
——噢噢噢！
——看来赤蝉也知道她阻止不了幽竹，嘛~果然黄天厚土，强者为尊。
“就知道蝉蝉最善解人意了，往后我一定尽量避开她。”
心里暗赞竹佬牛逼，嘴上也不忘应付狗蝉。
点头答应之余，笙笙念头里还缓缓流过‘曲径通幽’一词......
“啧啧啧，我蝉还是有点东西滴。”
她心底暗笑。
以前笙典里没有的解释，经过这次蝉老师指点后也就有啦。
......
莺飞草长，光阴似箭。
一转眼夏漓来这空缨宗也快三个月啦，今晚过后便是便宜师父李淼真禁闭归来之日，在这样一个时间点的前夜笙笙是不想搞事的。
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秦月杉以最后一次传经为由，并拿出师长辈的强势，务必让笙笙今晚‘认真’听讲。
说来也巧，今天刚好该讲解《空缨仙诀》第四卷最后一篇的末尾，仙诀除真卷以外统共四卷，也即是说这点讲完了便尽全功。
秦月杉也是以这样正当无比的理由，才能拿出大师伯的强大气势令笙笙就范。
好在这些天笙笙也看明白了，秦月杉意在四宝之纸。
传经的过程固然奇葩了些，不过其向来严守规矩，如若不是明确划为敌人阵营，长相妖娆别有几分动人气韵名为大师伯实则美御姐的秦月杉......很可能会早于李淼真被笙笙列作水友目标。
当然啦，只是如果。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假如和如果，秦月杉传经笙笙两个月，朝夕相处小六十天，其头顶竟然没有高悬爱慕......
这无疑从另一方面证实了笙蝉推断。
试想。
笙笙有多漂亮，传经什么流程，正常人谁顶得住？
——秦月杉却顶住了。
这并不是说明对方心志坚毅比肩宁筠，反而是......别有用心。而且仇恨早已侵蚀了她的心灵，别看其表面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恐怕全家死光那会就已经黑了。
所以，她才能对美色无动于衷。
也介于此，笙笙还就认认真真听完了《空缨仙诀》四卷经文讲解，并真的学懂学会。只要她现在手里有璎珞与花伞法器，她就能施展问二阶段及以下的空缨法术。
可惜这些术法只是颇具特色，那些强力的连赤蝉都认同的法术却藏在真卷里。
且问四以后才可修习。
“......丹经子书虽譬喻千般，无非申明阴阳相胜之术。有缘者若见此经，诚心敬阅求师一诀，倘能直下承当，大悟大彻，勤而行之，以应八百之谶，有何不可？”
第四卷末尾经义讲完，已是卯时将过。窗外蒙蒙天光斜斜地照进屋内，令玉偶更显洁白。
只见其中身形娇小那个缓缓睁开眼，眸光澄澈，如琉璃之净。
她目视前方瞳孔并无焦距，好似沉浸在自我思想的灵界里，身周外物空空如一。大概十数息过后，才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解开什么难题彻底领悟的欢喜与轻松。
但这一丝欢喜轻松表情没过去太久，她突然面色大变。
“不好！辰时了！”
是的。
少女刚睁眼时是卯时最末，等她融会贯通方才的经义，东阳城方向已然红日初升，虽然是修士祭起的日月，但早晨时分万灵苏醒不宜大放光明，修士并没有全力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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