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浪迹
沐柃沉默半晌，她也看向念，非常认真地道：“巴别塔是一个为了理想而奋斗的组织，但不是一个用天真来实现理想的组织。”
“我相信……救世主大人的选择是正确的，且是必须的。”
“嗯，有所牺牲在所难免。”欧若拉点点头，面色也很坦然。
她不觉得这是什么电车难题，反而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世界危急存亡之际，每个人都有义务付出应尽之力。”
亚伦眉头紧皱，但没有提出反对。
因为辰海缉魔局曾经就一直做过类似的事情。
预言书。
他的年龄，早已经知道凡事皆有代价。
念看向在场众人，史莱姆冲她招了招触手，其他人都没有再说话。
她平静地道：“我不会反对了，这的确是正确的事……但我也希望，不要堕入沉迷力量和欲望的深渊，人们很多时候会分不清楚其中的界限。”
绯月冷笑，想要张口说话。
她想表示在场的人都是强者，没有谁会轻易被力量迷惑……但是她说不出来。
其实白彦在给完她这发“禁言”后，甚至觉得绯月的魅力似乎都提高了，或许，这是因为她拥有了完美的女人都有的一个特质。
知道何时闭嘴。
绯月恰好是每时每刻说话都让人不舒服的那种人。
一直闭嘴就让她直接完美。
“信仰之力要如何收集？”艾米见到上个话题完结，于是继续询问。
享乐者白彦点点头，微笑着说了下去：“在巨型蜂巢里的每个人都会获得巴别塔的印记，他们在祈祷时就会提供信仰之力，也就是愿力，这将会成为日后计划的重要力量。”
念想了一下，询问享乐者白彦：“我知道全能者一直在收集信仰之力，是为了封神的终极仪式，巴别塔也是为了这一点么？”
“或许吧。”白彦微笑着卖了个关子。
随后，他郑重地看向甘尼斯：“我有一个提议，但需要你的看法……‘决斗之拳’。”
甘尼斯也看向白彦，有些犹豫，还是询问：“是什么？”
白彦笑眯眯的，仿佛已经吃定了甘尼斯的想法。
“我想，你会认真考虑这个提议的。”
——
会议结束后，玛丽丝回到自己的家里，回到粉色的宽阔卧室内。
她第一时间见到早已经恭候许久的女仆，伊雯。
“玛丽丝小姐您辛苦了，刚刚是又去完成巴别塔的任务了吧？”
“不，伊雯，不是任务而是开会……其实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玛丽丝摇了摇头，说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座城市。”
“离开？”
伊雯微微一愣，随后意识到玛丽丝不是随口说说。
玛丽丝点点头说下去：“对，不仅仅是你可以离开，你还可以带上亲朋好友一起离开……这座城市终究不是百分百安全的，我们能去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
虽然日后生活在巨型蜂巢里的人都会损失寿命，但对于玛丽丝来说，买炼金药物给伊雯和她的亲友补充生命也并非难事。
伊雯沉默了。
虽然，辰海在这一年多里的确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也有不少人都已经搬走，但是，她的家族世代生活在此，一大家子人都离开还是很需要勇气的。
伊雯忍不住反问道：“帝国的禁卫们和缉魔总局在这里，而且，巴别塔的强者们也有许多在辰海，辰海即使有危险我们应该也无需恐惧吧？”
“不，其实刚才在会议上，享乐者先生和我说了很多……”
玛丽丝欲言又止，知道那些话只能在巴别塔内部讨论，但在辰海却不能直接说出来。
巴别塔绝对能够相信的就只有自己。
帝国的禁卫们，缉魔局总局，他们未必就一定是没问题的。
有时候，有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着“问题”。
第四百六十八章 甘尼斯的想法
辰海。
白金区，亚伦的家。
“我出去一趟。”
面对蛮不讲理强行住进来的艾，孰不可忍孰不可忍的亚伦采取过抗议和谈判，但最后他还是扛不住对方的无理取闹。
他想过用咒术强行把这个女人赶出去，虽然这样做轻而易举，但亚伦最终还是没有如此。
因为亚伦潜入过艾的梦。
知道看似坚强冰冷的她比人们想象的脆弱，她很害怕，就算叶王和世界先生不再追究，间谍身份暴露后，缉魔局曾经的同伴们未必不会私下里报复。
于是艾就这样成为亚伦家的常驻人员，每天露着大长腿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室友。
这个高冷美丽的女人几乎没有自我生活能力，亚伦不在的时候，艾就只会叫外卖，她就连下面条都能弄得一塌糊涂。
亚伦惊讶地问她以前是怎么独自生活的，结果艾理直气壮，说自己当初做卧底时拿了执剑部队和叶王两份工资，收入高的家里请了不止一个仆人。
现在则是情况转变，没有收入只有房贷了。
“你这……”
幸亏，亚伦和白彦都属于生活能力不差的人，于是他忍了，这些天里一直“任劳任怨”地给艾做饭和洗衣服。
“我一会出去一趟，要见一个人，嗯，是工作上的事情。”亚伦叹了口气，自从这家伙搬进来后，自己出去要做什么都需要提前报备。
要不然她晚上就可能做噩梦，实在是太缺乏安全感。
穿着白色睡衣的艾坐在沙发上，她沉默半晌，点点头。
“你去吧……”
亚伦穿好外套离开家，艾去回头看了一眼门，接着就起身去亚伦的房间里，先是把衣服袜子找了一下，再把床单直接拿下来。
“我也不能一直混吃等死下去啊……”
艾叹了口气。
她这种双面间谍的下场，往往不会很好。
能苟活下来，全都是因为运气和亚伦的庇护。
虽然嘴上不想说，但艾一直思索着如何报答亚伦。
身体只是基础……生活方面，自己也要努力，不做废人。
离家而去的亚伦没有走的太远，而是来到家附近的一个小巷里，阴暗，寂静无人。
他在小巷尽头的墙壁前停下。
亚伦喃喃自语，熟练地念出某种古代的晦涩难懂的咒文，周围的空气渐渐震动，他启动了相当罕见的咒术。
片刻后，墙壁上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光圈，仿佛有着某种神异的魅力，在吸引着他人。
亚伦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依附于现实世界辰海的特殊结界空间，类型就和沐柃家族的驻地类似，而在结界空间 里有一栋小型的质朴别墅。
是甘尼斯在辰海的居所。
那个男人独自来到这座城市已经有一段时间，在亚伦的千叮咛万嘱咐下，这家伙暂时还没有惹出乱子。
来到房门前，亚伦自言自语道：
“当初我甚至还担心，这家伙会不怎么守规矩，惹出什么可怕的事情，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他其实还是很守规则的人来着”
亚伦微微一笑，打开房门走了进去，接着皱起眉头，笑容凝滞。
强大的感知能力下，他依旧没能发现甘尼斯在别墅里的身影，要么是甘尼斯精通隐藏类型的超凡力量，要么就是这混蛋现在根本不在这里！
“该死！”
亚伦咬着牙，青筋暴跳，很快发现一张在桌子上的留言纸条。
“最近的广场。”
嗯？
这个结界截取的空间是辰海中心广场附近的“反面”，既然如此，那家伙现在的位置应该就是在中心广场。
亚伦没有犹豫地冲了出去。
中心广场。
穿着白色休闲装的甘尼斯坐在椅子上，戴着墨镜，平静地望着在广场上玩耍的孩子，看护的大人，咕咕叫的白鸽。
到处都是笑容洋溢的人们。
这一切无比的和谐，辰海人终于一点点从灭世危机带来的苦难中解脱。
但严肃的甘尼斯摘下墨镜后，却看到另一幅场景。
野外的自己抱着妹妹和野狗抢食，裁决场上哀嚎的父子在众人欢呼中被迫厽搏杀，拒绝和妹妹厮杀的姐姐像条狗一样被拖出去，没有任何尊严地脱光衣服集体接受检查……
火焰。
有一种火焰，他几乎能触摸得到。
那是名为仇恨的负面情绪，总会在甘尼斯内心深处燃烧，绝不会熄灭。
他想说服自己，那些事情和眼前的这些人没关系，但是却根本就做不到……辰海人对受迫者们的态度也完全算不上好。
罪民。
这是他们给我们统一的称呼。
我们是有罪的……甘尼斯回想起神子安迷修给自己看的过去，那是被诺亚人入侵屠杀的自己祖先们的历史。
“但我们的确是有罪的。”
他叹息一声，根据亚伦找到的缉魔局典籍，上古时期的祖先们信仰的是世外之神，他们和末日族裔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甚至极大可能就是末日族裔的一支。
自己加入巴别塔，杀死那些邪教徒和末日族裔时不也从未有过愧疚？
所以，祖先们和诺亚人的战争未必有正义的一方。
但是近三十年来自己受到的折磨，亲人朋友遭遇的无穷痛苦，还是让甘尼斯难以忘怀，也根本不会简单的动摇。
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战？
是为了早已经逝去的先祖，还是为了对入侵和压迫者复仇，还是为受迫者们不再遭受压迫，亦或者单纯是为了正义和公理。
甘尼斯很清楚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清清白白的正义。
他也非常明白，自己绝不能对受迫者的现状坐视不理。
“如果执迷于所有的目标，只会把事情搞砸。”甘尼斯自言自语的摇摇头。
“你怎么跑这来了？”
亚伦非常不爽地传送到甘尼斯身边，而周围的人似乎都对他的突然出现无所察觉。
甘尼斯哈哈大笑，开朗地说道：“没什么啊，我只是觉得自己就要走了，所以想在走之前好好再看看这里。”
亚伦微微一愣，问道：“你决定答应享乐者先生的提议？”
“嗯，没有拒绝的理由。”
甘尼斯点点头起身，继续说道：“既然巨型蜂巢愿意收容所有的受迫者，自然不应该让他们再留在荒野或者裁决场。”
亚伦沉默，他当初也听到了享乐者的提议……通过巴别塔的“门”，转移全世界的受迫者进入巨型蜂巢中。
这当然是一个不小的工程，但甘尼斯显然很乐意实现它。
“我其实已经知道了，即使是城中人也有好人在，我也并不想摧毁掉眼前的一切……我不是复仇者，而是领袖。”
甘尼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但我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同胞继续如牲畜被宰杀。”
“我希望受迫者们也能过上和城中人接近的生活，巴别塔的伟大救世主不能扭转一切，但或许，这已经是目前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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