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比我更懂当反派 第179章

作者:紫夜弦歌

他们大部分面露疲态,肌肉欧酸疼,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还不得不抬着受伤的同伴前行,速度缓慢。

眼见太阳即将落山,一手长矛,一手青铜盾牌的俊美青年脸色微变,当即招呼着的有些落后的同胞,加快步伐赶路。

“快!必须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达到祭坛,为众神进行献祭!

否则,奥林匹斯的怒火降临,我们又要蒙受责罚了。”

人类咬紧牙关,相互搀扶着前行。

但随着速度的提高,原本那些身负轻伤,为了不拖累队伍,不得不单独行走的人类,相继气喘吁吁,脸色发白。

其中,一个左臂齐根被撕下的男性,稍不留神,脚下侧滑,踉跄栽到,那被简单包扎的伤口,顿时崩裂,迅速扩散的嫣红,侵染创口处缠绕的纱布。

男人几次挣扎,都有心无力,脑海中的眩晕感,一波接一波袭来,

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即将昏厥的前兆,不由恨恨地挥起右拳,砸在旁边的一棵树上,神色绝望而怨愤

“众神!众神!简直就是一群吸血的蚊虫,我们虔诚地侍奉着他们,他们却贪得无厌一昧地强求献祭,根本不关心我们的死活!”

“砰!”

恶风袭来,一支长矛擦过那抱怨者的耳畔,敲在树干之上,炸起一层树皮,露出内部木屑纷飞的森白芯子。

“你想死吗?蠢货?闭嘴!”

手持盾牌的亚麻发短发青年,狠狠瞪了那断臂伤员一眼,咬牙呵斥。

“丢卡利翁,我说错吗?”

眼前发黑的伤员,靠在树干旁,不忿反驳。

“奥林匹斯只当我们是牲口!一天到晚地要求我们献祭,献祭!

为了凑足祭品,我们昨天狩猎死了5个,伤了12个,今天狩猎死了7个,还有15个兄弟,几天之内都不见得能爬下床!

何况,东西都给了众神,我们吃什么?

就算我们可以撑一撑,女人们呢?

她们营养不够,没有奶水,那些崽子谁来喂?

你知不知道已经有孩子快夭折了!”

在物产丰富的神代希腊,遍地谷物果实,野兽禽类乱跑不说。

即便不吃不喝,只要摄取空气的以太,他们大部分依旧可以存活多年。

但就是这样优厚的生存条件下,数年了,人类的族群规模不仅没有扩大,反而有减小的趋向,甚至到了居然快要累死饿死。

这听起来,简直滑稽而可笑。

作为先知者普罗米修斯之子,克里特岛人类领导者的丢卡利翁,看到族人们眸中的怀疑和不忿,无言以对,紧抿唇齿。

“别说了,先回到营地,会有办法的…”

“热水、食物、舒服的床,女人们已经准备好了这些,在等着我们!”

随即,这位混血泰坦丢下盾牌和长矛,俯身架起那名伤员,一言不发地带着人类,向营地进发。

好在有领导者做出表率,并予以激励,族人们强压下抱怨,相互扶持着向营地进发。

终于,耗费了半个小时,勉强在日落前赶到营地。

众人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气,就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向祭坛汇聚。

在按照神谕的启示,依次将祭品献于台前,丢卡利翁赫然发现,男人们拼死拼活弄来的猎物,也只是勉强凑够祭祀所需。

同样,女人们采集的果实、菌类和能吃的植物,也没剩下多少。

等到繁琐的祭祀结束,这些祭品附着的以太,也将随着他们奉上的信仰,一并被众神吸收。

今晚,恐怕又要饿肚子了。

年轻的领导者望着营地内满脸菜色的族人,眉心拧成一团,对于无法兑现路上诺言的愧疚,让他难以启齿。

“快看,新的神谕来了!”

此时,因为疲累和饥饿,就地坐下,等待分发食物的人们,看到那燃烧香料的火盆中,浮现金色的泰坦字符,不由伸长脖子,凑近围观。

“第一,活捉克里特岛上,那头会喷火的凶猛公牛,向神王宙斯献祭?”

“第二,为众神分别建造庙宇,以示尊敬?”

丢卡利翁先是看到浮现于火焰中的神谕,脸色铁青,差点忍不住向远处的奥林匹斯山竖起中指,爆出之前从某位老师口中学到的词。

“干!”

此时,围坐在祭坛周围的人类,相继获悉神谕的内容,不由嘈杂议论,心中的怨愤被逐渐点燃。

连续几年饥一顿饱一顿,即便获得大地母神的祝福,他们也快撑不住了。

结果,就算这样,狗娘养的众神还要敲骨吸髓,逼着他们建造庙宇,捕捉更强大的魔兽。

这尼玛还要活捉?得填进去多少人命,才能有结果?

再这样下去,不等神代先衰落,人类就得先死绝!

“联系父亲和老师!”

丢卡利翁无奈深吸了口气,扭头向妻子皮拉嘱咐。

与此同时,伯罗奔尼撒半岛,初见雏形的一座城市中,道路宽阔,房屋鳞次栉比。

一群有男有女的人类,围在那位含笑的银发明眸少女周围,或认真聆听教导,或举手提出疑问,目光中溢满敬畏和崇拜。

她来自人生诞生之地的克里特岛,思维如同大海一般深邃,眼光如同天空一样高远,

无论是纺织、园艺、制陶、畜牧等生存的技能;还是绘画、雕塑、音乐等生活的艺术,她都能给出精妙的指点。

甚至,小到围猎的阵型,大到航海、农业、医疗、秩序等领域,她近乎无所不知。

而不远处一处外侧平淡无奇,内部被空间术式扩容的建筑中,美杜莎端出冰镇过的葡萄酿,邀请萨麦尔、缇娜和普罗米修斯共同品尝。

古蛇迫不及待地轻抿一口,沁人心脾的甘爽清冽,让他忍不住一饮而尽。

“想不到你酿酒有一手。”

同样品尝到佳酿的普罗米修斯和缇娜,也不吝赞叹。

美杜莎含蓄点头,没有多少值得夸耀的意思。

毕竟,自己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料理和酿酒等少数几项。

而外面那位“克里特少女”,却是个博学多精的全才,这种可怕天赋,连一直跟她较劲的美杜莎,都不由心生挫败感。

正当众人其乐融融之际,紫黄色的魔术阵图在桌面亮起,丢卡利翁的身影浮现在先知者和造物主们眼前。

听完这位克里特岛人类领导者的叙述,屋内的气氛异常压抑。

“不如,我去看看,顺手把克里特岛上的那头公牛活捉了?”

结束授课的雅典娜,从门外走来,微笑启唇建议。

第一百章 阳谋vs阳谋(1/3)

“没用的…”

屋内,普罗米修斯抬手触及桌面上相继激活的魔术阵图,感知到来自大地不同角落的人类族群讯息,轻轻摇头。

“就算你今天亲自出手,擒获克里特公牛,为众神建立宫殿,明天奥林匹斯还会有更苛刻的神谕。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人类无法发展壮大,早晚会在繁重的献祭下被拖垮。”

萨麦尔和美杜莎相视一眼,神色沉抑。

拥有了墨提斯智慧的宙斯,果然不好对付。

他们刚在克里特岛创造人类,举行大献祭,来了个诱之以利,分化奥林匹斯,进而加速神代衰落的阳谋。

这边,宙斯反手就利用众神对信仰之力的贪婪,一点点极限施压,逼迫人类不断承担超出负荷的侍奉。

和人类的死活相比,收割信仰之力,壮大自己才是神灵更在意的事情。

这也是阳谋,众神无法拒绝。

而且,为了保证人类度过最艰难的诞生初期,他们甚至早在数年前,就已经将贤者喀戎领导的提丰子嗣,以及正义女神忒弥斯麾下的宁芙仙女,相继委派到大地各处,向人类传授技艺,帮助他们建立秩序。

然而,面对奥林匹斯温水煮青蛙的一步步施压,即便是有提丰子嗣和宁芙仙女暗中保护的族群,也在繁重的献祭下,饥一顿饱一顿,濒临崩溃。

时至今日,出现如此被动的局面,萨麦尔也不得承认,自己小看了希腊众神,更小看了神王宙斯的智慧。

“难道,我们非要等到人类被拖垮、灭绝?”

雅典娜回眸看了一眼正忙着纺织、晾晒陶器、修建房屋的勤劳物种,呢喃中樱唇紧抿。

和自恃力量的众神相比,这位智慧女神更偏爱懂得谦卑学习,尊重知识的人类。

“今晚,就由我来主持全境范围内的大献祭,向众神祷告!”

普罗米修斯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应对的主意,爽朗一笑。

终于,还是要来了。

萨麦尔眉心拧紧,抬手按住这位先知者的肩膀,开合的蛇瞳紧盯着这位朋友的眼眸,

“伊阿珀托斯之子,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

数年来,普罗米修斯在明,他们在暗,双方互相协助,共同在大地上奔走,致力于引导人类,壮大繁盛。

几次聚聚散散的往来,再加上对人类发展引导的交流之间,很多想法不谋而合,这让惺惺相惜的两人,结下了不错的友谊。

他真的不想,眼睁睁普罗米修斯往那个火坑里跳。

“从引导人类被创造出来开始,我就已经预见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先知者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随即轻拍了拍萨麦尔的肩膀,目光悠远。

“好了,我的朋友,通知散落到大地上的孩子们,去准备吧。”

萨麦尔见好友心意已决,知道他的性格,不再多言,沉默起身离开,前去布置。

夜晚,无数人类聚集地升起篝火。

负责代表人类全体,主持大献祭的普罗米修斯,亲自宰杀了一头健壮的公牛,将祭品分割成两份摆放。

其中一堆外侧覆盖以干枯的牛皮,上面还有些血淋淋的肮脏牛肚,看起来十分干瘪贫瘠,内里却是肥美的牛肉和内脏;

另一堆由雪白的油脂和碎肉包裹,外表鲜亮,规模更大,然而亲手堆放这些东西的萨麦尔等人却很清楚,里面全是无用的牛骨。

准备就绪,普罗米修斯深吸了口气,上前激活魔术阵图,联通奥林匹斯众神山,将书写了祷告的羊皮卷,抛进火中焚烧。

轰隆!

获悉祷文内容宙斯和众神,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思考和讨论之后,以照亮夜空的雷霆,做出了应允的回答。

而普罗米修斯则展臂指向他所准备的两份祭品,肃穆沉吟。

“伟大的众神之王,在古老的誓言女神斯堤克斯的见证下,请您根据喜好,为众神抉择今后的祭品形式。”

片刻,似乎是在经历了审视和考量之后,一道金黄色光柱从云层垂落,罩在了其中一份祭品上。

“轰隆隆…”

刹那,翻滚的闷雷在云层中穿梭起伏,如同游走的怒龙,那强大的威压,使得参与献祭的人类,瑟瑟发抖,几乎匍匐在地。

“神王陛下,为了侍奉众神,人类已经倾其所有,难道您还要否认自己的选择,违背誓言,将责任推给这些无辜的信徒?”

完成献祭的同时,普罗米修斯挺直身躯,晦涩玄奥的泰坦神力,律动荡漾,将难以承受雷霆神威的人类保护在内,并不卑不亢地发出诘问。

“哼!”

阴沉的闷哼,回荡在夜空,但最终那笼罩在人类头顶的雷霆,还是逐渐收敛,直至消弭隐去。

“好了,众神已经接受你们的献祭,今后将以此为惯例。”

“想必现在,奥林匹斯将进入欢宴,那我们也开始吧。”

普罗米修斯微笑转身,指了指身后蒙在牛皮之下的肥美牛肉,示意人类开始分食遗留的另一份祭品。

领导者们则搬运出留存下来的瓜果蔬菜和一些猎物,谷类,放开限制,允许族人们今夜尽情享受。

散落到大地上的人类群体,看到这一结果,不由激动拥抱,庆幸欢呼,蜂拥上前。

父亲,居然真的欺瞒了众神,我们有活路了!

克里特岛上,丢卡利翁有些难以置信,望着营地内围坐在篝火旁,大快朵颐的族人,眸中弥漫着喜悦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