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战士从良记 第213章

作者:才不是猫酱

  “因为他们的梦很美丽,而现实往往是残酷而冰冷的。”

  江流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去掉了头盔露出真容,一半在光明中一半却被黑暗侵袭。

  “会这么选择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这是不对的!”

  “没错,这是不对的,虚幻终究无法代替现实——谁都知道这个道理,但这又如何?”

  江流抬起手:“即便法律明文禁止,但还是有那么多人犯下罪恶;

  即便明知是道德不允许的,但还是会忍不住触碰禁忌

  即便知道该如何做才能让自己变得优秀,但依旧停留在阴影之下不愿面对阳光……

  这确实不是什么值得称赞的行为,但不可否认的是,人类的天性与生俱来便包含着这些。

  丑陋与美好,两者在人类身上是同时存在的。

  齐杰拉只不过是放大了丑陋的一面,但这些欲望和惰性原本就深植于人类的本能,甚至比齐杰拉的根还要深!”

  “但你们有那么多的巨人……”

  “巨人可以拔掉齐杰拉长在地下的根,但拔不了长在心里的根。”

  江流缓缓舒出一口气,有些恍然地望向星空。

  “三千万年前,我是第一个介入这件事的巨人,就跟你一样,觉得只要拔掉齐杰拉,让这颗星球再也没有这种植物就能解决问题……但我错了。

  一次、两次、三次……不管消灭多少次齐杰拉,它都会重新长出来,那些沉溺于美梦而无法自拔的人,有意识地躲避搜查,开始培育种子,甚至不惜与地球警备团和我进行战斗……

  我并不后悔,如果没有用雷霆手段扫清所有隐患,那么超古代文明连最后的火种都不会留下。

  是的,我不后悔……但只要想起来,就不愿再次参与到这件事情里了。”

  “前辈……”

  “大古,在漫长的生涯中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便是‘巨人并非神明’这件事。”

  江流平静说道:“只有强大的力量,但却属于“凡人”的我们,是无法做到完美,也无法拯救所有人的。”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大古露出绝望之色:“难道……我们要放弃人类吗?”

  “对巨人来说是这样,但你是不同的。”

  江流充满压迫感地直视着他:“大古,这是只能由人类自己来做的选择。告诉你,你将如何做?!”

  “……我?”

  “因为你既是人类,又是巨人!”

  “……对、是啊,我站在人类和巨人两边,能够理解这件事的,能够做到这件事的,能够拯救大家的——只有同时身为两者的我啊!”

  迷茫的眼神瞬间坚定下来,在群魔乱舞的东京,大古拿出了神光棒。

  “我、人类不会认输!”

第333章: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啊啊啊,齐杰拉、齐杰拉……”

  “不要啊!”

  “住手啊,齐杰拉会死掉的!”

  “混蛋,你在干什么啊!”

  “完蛋了,这个世界完蛋了……呜呜呜!”

  人群聚集到了郊外的平原上,看着远处屹立在大地上的齐杰拉与巨人,发出了各种嘈杂的声音。

  哀求、怒骂、悲伤、气愤、自怨自艾、痛哭流涕……

  简直就像是负面情绪的火锅一样,只不过在里面沸腾的并不是热水,而是粘稠的黑泥。

  没有人类能够抗拒齐杰拉,或者说没有人能拒绝完美的世界,哪怕那只是一个梦,是建立在虚无缥缈的幻想上,宛如肥皂泡一样随时都可能消失……

  即便如此,人类也会继续追求,只为了能使自己“安心”。

  如果肥皂泡会在阳光下破灭的话,他们宁愿一辈子生活在阴影里。

  并非不能理解。

  大古也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只不过继承了特殊的命运因而不同,但他在精神层面上仍旧与人类没有差别。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可以制定善与恶、好与坏的标准,要求信徒(人类)必须去遵守,不能遵守的便要降下惩罚……

  然而,即便能理解,却不能认同!

  并非作为神明去否认这些,而是作为一个人类——

  作为一名仍没有放弃尊严的人类,大古要否认齐杰拉所代表的堕落之恶!

  即便没有任何人期待他这样做,他的行为也不会受到任何赞扬,反而会被百般辱骂,但他的脚步依旧没有丝毫停滞。

  奔跑到那巨大的齐杰拉身前,一把拽住抽打过来的藤蔓,化身为强力形态将其挣断!

  另外几条藤蔓从后面抽中巨人背部,溅起几朵火花,但大古浑然未觉,将光之力聚集在拳头上狠狠击出,重重殴打在齐杰拉的花苞上。

  每一记拳头都强而有力,确确实实对齐杰拉造成了破坏,同样也刺激到了远处的人群。

  仿佛被殴打的是自己的内脏一般,人们露出了苦不堪言的样子。

  先是喝骂、质疑、侮辱,然后是哀求、惨叫、哭诉……

  既无法拒绝齐杰拉花粉,又无法阻止巨人的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用语言来动摇巨人的意志。

  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已经并不关心未来会如何了,也不在乎现实是怎样的,只要能继续得到花粉进入梦的世界,那他们便别无所求。

  因为对他们来说,没有忧愁和痛苦的梦才是真正的“现实”,而这个冰冷、沉重的世界,只是一场“噩梦”。

  那么理所当然的,每个人都想要从噩梦中醒来。

  现在巨人——大古所做的,无疑是在毁灭他们“苏醒”的希望!

  “喝啊!”

  又是一记重拳轰了上去,大古不断地攻击齐杰拉,然而齐杰拉的主根却始终没有断裂,坚韧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噗!”

  忽然,硕大的花苞绽开了,一股浓郁的齐杰拉花粉喷吐在迪迦脸上,甜腻的窒息感让巨人顿时半跪下来,神志也有些模糊,狠狠甩着脑袋。

  “呼!”

  左右两道粗壮的藤蔓荡了过来,近在咫尺的迪迦根本躲无可躲,顿时被一上一下绑了一圈。

  猛地一下,巨人整个被倒吊了过来,藤蔓上闪过一道道电流灌输到巨人体内,难以想象的痛苦传遍大古全身,让他忍不住痛呼出来。

  然而在空中无处借力的情况下,即便是强力形态也不可能扯断齐杰拉的藤蔓,大古就这样被逼入了绝境。

  “干得好!”

  “太好了!”

  “打败迪迦,齐杰拉加油啊!”

  “赢了、赢了,齐杰拉赢了!”

  看到巨人受挫,往日都会极为担忧的人们,如今反而开心起来,欢欣雀跃的样子一扫之前的忧郁。

  黄金的花粉不断喷吐在迪迦脸上,即便是大古也不禁感到头昏脑涨,精神仿佛一块被人揉来揉去的面团,不断向着远处拉伸,而人们的话语也在他耳边响起……

  嘈杂的咒骂和欢呼声混合在一起,无数道回音让大古苦不堪言,而那些辱骂他的话语更是让他满腔委屈无处发泄。

  或许……自己才是做错的那个?

  这个念头刚刚出来,天空中便飞来两道激光,精准地烧断了齐杰拉的藤蔓,让大古落在地上得以脱身。

  “唔?”

  迪迦抬头一看,救了他的正是从天空中划过的胜利飞燕号。

  “丽娜、队长、新城……大家、唔!”

  这对他而言简直就是救赎……同样也吸食了齐杰拉的花粉,对梦的世界百般留恋,但在关键时刻,他的伙伴们还是毅然决定来帮助巨人。

  大家肯定很纠结吧,做出这个决定的胜利队员们,内心一定很痛苦吧……正是因为梦境的幸福,所以才需要更大的勇气来面对现实。

  但即便承担着那种痛苦和诱惑,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只这一点,就能让大古战胜一切敌人!

  “噢噢哦!”

  红色的闪光在拳头上亮起,足以击穿最坚硬甲壳的电光拳如风暴般击出,将绽放的花苞瞬间打得稀烂。

  迪迦没有停下,他的拳头、他的双腿,此刻都变成了无坚不摧的武器,不断破坏着齐杰拉的藤蔓和主根,让它脆弱的地方裸露出来。

  很快,他便以一发光流摧毁了齐杰拉在地上的部分。

  但齐杰拉是植物,它的根深深埋在大地之中,只是没了地上的部分并不能彻底杀死它。

  大古一把拉住想要退回去的残根,双手死死较力,片刻不敢放松。

  电流一般的能量脉冲不断从根上攻击着大古,但哪怕双手快要失去知觉,大古也忍着痛苦没有放弃。

  “加油啊,大古。”

  江流混迹在辱骂迪迦的人群之中,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渐渐的在他眼中,迪迦的样子开始和某个身影重合。

  【这样做是不对的。】

  【过于强大的我们不应该干涉人类的选择,否则无论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我们不能自居为神明。】

  【你无需承担这些。】

  ——哪怕是战友也无法理解的那个巨人、虽千万人吾往矣的那个巨人、背负着旁人的不解和质疑也要一意孤行的巨人。

  他,直到现在也没有后悔过!

  “……爸爸,我们把花扔了吧?”

  忽然,人群中一个小小的杂音传入江流耳中。

  这声音是如此的轻微,放在如此喧闹的环境中不会有什么人在意,但江流却听得格外清晰。

  “什么?”

  “我说我们把花扔了吧。”

  那是一个很年幼的孩子,看上去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却也没有周围的人那么扭曲、狂热。

  他一脸懵懂地对父亲说话,而他的父亲却无法理解。

  “为什么?”

  “因为……迪迦看起来好痛苦,实在太可怜了。”

  孩子拉了拉父亲的袖口:“爸爸你以前不是说迪迦是我们的朋友吗?我们把花扔了吧。”

  他的父亲哑口无言,浑浊的眼神中出现一丝茫然。

  “……”

  江流默默地看着那个孩子,一时间想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既有三千万年前的回忆,也有对于未来的担心,但最终都化为一道长长的叹息,以及释然的微笑。

  呼——他深深吸了口气。

  “上啊!迪迦!”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地怒吼过了,脸上洋溢着发泄似的灿烂笑容。

  “干掉它!

  什么都不用想,去做你认为对的事吧!”

  “哦噢噢噢噢!!!”

  身体笼罩着红光的巨人将光化为热能统统灌入根须之中,随即一连串的爆炸声从地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