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世界的乱入者 第163章

作者:厨子卫宫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叶青虽然无法杀死他,但在魔眼的能力下,村正确确实实的夺去了他的“生命”,每一次在境界上的斩杀,都会让他的灵魂减少一种颜色。

  经历了二十三次的“死亡”后,只剩下最后一种,而他也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终末。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叶青面无表情说道:“你不是说只要我一直斩杀下去就能得到答案吗?”

  叶青心中满是疑惑,无法理解对方的行动意图。

  如果说神秘人一心求死,只是想让叶青送他一程,那又何必与叶青展开如此激烈的鏖战?

  叶青很清楚,对方绝对没有留手的意思,一点也不像是伪装,好几次,叶青稍有疏忽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如果并非求死,而是带着某种目的(比如叶青和雷欧的眼睛),以神秘人这种难缠到极点的能力和众多血法流派,轻轻松松便能逃脱,根本不会和叶青死斗到现在。

  要知道,他的不死性堪比长老级血界眷属,只有叶青的魔眼才能将之杀死,但与此同时他还有整整二十四条“生命”,也就是二十三次复活机会......

  就算站在那里让人杀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就是同时具有“坚韧”和“境界·青之咒瞳”的叶青能满足所有条件来彻底“击杀”他。

  “我没有名字.......至于真相?”

  神秘人轻轻摇头,仿佛在感叹着什么。

  “那种东西,只要你杀了我就知道了!”

  一阵风吹起,有着粘稠之感的雾气冲了过来,将两人的身影吞噬......

  “源流斗血道·千机变!”

  两道赤芒在浓雾中陡然亮起,骨架外露的狰狞巨人冲了出来,身周带起缕缕来不及消散的雾气,看起来就像是从蛮荒降临的邪恶魔兽!

  “呼——”

  叶青轻轻吐出一口气,双目缓缓闭上,感受着体内血液的流动心脏在胸腔中跃动......

  “吼!!!”

  血骨巨人冲了过来,身上的骨骼像机械一般开始活动,咬合、拼接如同旋转的齿轮,转眼之间变幻出上百把大大小小的兵刃,刀剑、枪矛、巨斧......形态各异。

  而这些兵刃的唯一共同点便是目标——叶青!

  在刀剑加身的前一刻,叶青平静的睁开了眼睛,血泪缓缓流下,眼瞳中的荆棘再次展开。

  身体前倾,无比自然的迈出数步,身形不知不觉间便与巨人交错而过,仿佛只是一个幻影。

  而手中的妖刀——村正,不知何时已经从右手换到了左手,暗红色的刀身在昏暗的雾气中闪烁着血一般鲜明的色彩......

  锵......

  一声断裂声传来,随后是密集如暴雨的崩坏之音!

  巨人,开始解体......

  “唔——呵、哈哈哈哈!”

  在残骸之中,神秘人挣扎着站了起来,仰身发出癫狂的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终于、终于......莱因哈特、巴托丽......枪、猎鹰、老头......玛丽、一郎......我终于可以死去了。”

  神秘人平静下来,孤孤单单的身影,神经质的喃喃自语,不由让人感到一丝落寞。

  右眼传来一阵剧痛,叶青不由捂住了眼,鲜血从指缝中流了出来,灼热如岩浆一般。

  他无法再用魔眼观察神秘人了,不过从最后那一剑的手感来推测,应该确确实实将最后的灵魂之光也斩断了才对。

  而神秘人接下来的举动验证了叶青的推测。

  他一手插入自己的胸膛,在心脏的位置摸索了一阵,握住什么东西拔了出来,但拿出来的却不是心脏,而是一枚黯淡无光的银质十字架。

  也不知这十字架有什么神奇之处,上面竟然没有沾染一丝血污。

  “这就是......真相。”

  神秘人用十字架触碰了一下额头和嘴唇......或者说应该是嘴唇的地方。随后一步一步的走近叶青,将十字架递了出去。

  叶青没有躲闪,伸手接住了十字架。

  “少年......”

  神秘人平静的语气中竟似带着一丝温柔。

  他对叶青感激说道:“谢谢你‘杀’了我......我的任性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一阵风吹来,浓雾又重新掩来。

  “吾乃道具,无名而生,无名而死......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

  神秘人的身体像烈阳下的冰雪一般开始消融,最终被污浊的浓雾吞噬,彻底消失了......

  看着这一幕,叶青默然无语,似是明白了什么。

  良久,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十字架,身心都极度疲乏之下,耳边竟响起了陌生人的私语,仿佛有数十人在他周围彼此交谈、说笑打闹......

  “......青!叶青——”

  真实的轰鸣声夹杂着呼喊从远方传来,透过重重浓雾传进叶青耳中,他恍惚间转过身,两道光柱以迅雷之势突破了雾气,飞快向他这里接近。

  异界与现世风格混合的高级车子上,雷欧、扎布、吉尔伯特等人正拼命呼喊着叶青的名字。

  却是莱布拉的人一路追了过来——天知道叶青两人究竟深入到了什么地方,竟然追到这里,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叶青淡淡一笑,突然,身子一晃,险些跌倒在地!

  “唔!”

  战斗时将一切不利因素都强行压制了下去,但在此时,透支力量的恶果凸显了出来。

  疲劳和酸麻感从全身各处如潮水般袭来,右眼也在隐隐作痛,各个方面都透支到了极限,叶青一旦放松下来就再也撑不住,如断线傀儡般倒在了地上。

  一线断时,落落磊磊......

  脑袋空空荡荡的,叶青不知为何想起了神秘人的这句话,嘴角不禁勾起一丝苦笑。

  在精神即将沉入意识海深处的时候,手心里的十字架莫名发起热来,一段段残破的信息流,源源不断的传入叶青脑中。

  那是记忆、经验、血法、技巧的混合物,以及长达千年的孤独、得到解脱的喜悦、对往事的释然。

  ......哦,这样啊。

  叶青心中有了明悟:原来真相在这里。

  随后便彻底进入了最深沉的梦境......

第二百六十一章 范海辛和德古拉(后面加更一章)

  那是很久远的时代了,真的很久远......

  在最近一两个世纪内出生的牙狩,应该想象不到在没有电话、电报、相机的时代与血界眷属战斗是什么感受吧。

  没有伙伴,孤身一人在偏僻的乡镇间游荡,寻找着蛛丝马迹,哪里出现恶魔(血界眷属)的传闻便前往哪里。

  几乎没有后勤准备可言,即使猝然遇到敌袭也无法呼叫同伴,想要伏击血界眷属就必须提前七天用猎鹰和信鸽来互相通知......

  有正轨资金来源的还好一些,但大多数猎魔人与佣兵无异,过着颠沛流离、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支撑他们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一代一代坚持下去,除了猎魔人的荣耀以外,便是内心深处,那份属于“人类”的自尊了。

  那时还没有“獠牙狩猎者”这个组织,大家都是以家族和流派为纽带聚在一起,每一位牙狩都会收两到四个弟子,老一辈的牺牲了就由弟子补上。

  可尽管如此,还是会因为意外而使诸多传承断绝。

  他们像吉普赛人和犹太人一样在世界各地流浪,像苍蝇一样追寻着血腥味,而对他们来说,死亡就像是树上的果子——总有一天落下来。

  因为随时有可能遭遇不测,所以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只“藏宝箱”,里面放着对他们而言最具有价值,也最为不舍的宝物。

  可能是父母的遗物,可能是初恋的手帕,可能是老师的遗骸,可能是第一次驱魔的战利品,也可能只是懒得洗的一只臭袜子而已。

  总而言之,这些“遗物箱”的内容物,就是他们人生的缩影。

  曾经有这么一个驱魔人组织,他们是各自流派所不容的“异端”,被废物利用一般流放出来,让他们在与血界眷属的争斗中自生自灭。简而言之,一群乖张孤僻的问题儿童。

  然后这群人在各种巧合之下聚集在了一起,组建了一个小规模的猎魔人组织——范海辛。

  组织徽章则是大天使加百列。

  自认为是被放逐者、叛逆者的他们,与其他猎魔人不同,不会准备遗物箱,因为他们觉得“就算自己死了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更没有需要留下来的东西”。

  当时的各大流派还没有开始普遍合作,作战方式极为单一,而这群问题儿童在一起,不同的技巧和理念相互碰撞、融合,产生了微妙的化学反应。

  他们彼此合作狩猎,开始学会利用不同属性的血法叠加,以此产生威力更强的攻击,也使用互相对立的属性反冲,来抵消血界眷属的防护。

  甚至,他们打破了禁忌,开始学习不同流派的奥义......

  或许这些人运气好,或许他们本来就是天才,又或许......总而言之,看似不要命的实验竟然成功了!

  他们熟练的使用复数属性来战斗,让身体中同时流淌不同的血液,甚至为了更加流畅而改造身体结构。

  通过这种被世俗所不容的禁忌手段,范海辛的成员们获得了强大的力量,在对抗血界眷属的战场上愈发耀眼,而他们的理论也在实战中渐渐完善。

  他们当时已经达到了“合力可以暴力灭杀长老级”的地步,即使没有真名,全员一起攻击就可以硬生生从细胞层面上将之毁灭!

  甚至有一段时间,在范海辛活跃的小部分欧洲地区,血界眷属开始学会“收敛”。

  不过好景不长,大概在三年后,一名范海辛成员发生了“异变”,让整个组织陷入了恐慌之中。

  当他们费尽千辛万苦将那名同伴消灭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露出笑容。

  三个月之后,组织里的研究人员终于找出了解决办法,从此以后,范海辛有了一条铁律!

  ——所有修炼复合属性血法的成员,在凝练出第一缕多属性血液时开始计算,在第二十七个满月到来(即两年零三个月)之前,必须自裁!

  如果下不了决心,组织将指定由同伴下手。

  这是一条极为严苛的律法,但见证了“异变”的成员们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比起堕落到那种地步,还是死亡来的干脆一些。

  不过当时正逢中世纪最黑暗的时期,人类与血界眷属之间对抗正是最激烈的时候,没有这种修炼方式,范海辛他们是无法对抗血界眷属的。

  所以,尽管只要开始就等同于向死亡狂奔,但大家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而这也造就了“他”的诞生。

  核心是一枚银质十字架,背面刻着“VAN HELSING(范·海辛)”。

  十字架在天主教中代表着“救赎”,而在此时担当的也是“救赎”别人的工作——他是处刑者。

  专门执行“自裁”的任务......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自杀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对已经有了“异变”征兆的范海辛成员来说,想死反而比较困难。

  而他们也很难对自己的同伴下手......

  于是,“处刑者”的角色是有必要的。

  “他”,单就结构来说是木质傀儡,采用了“人偶小男孩(匹诺曹原型)”的童话构想,核心术式是“血法·傀儡操”。

  此外赋予了“生命”和“成长”的概念,将“不能撒谎”与“不能告密”的命令写入核心术式,最终变成了类似“守口如瓶”的效果。

  虽然起源是童话,但制造者相当认真,特意拿掉了“心”,让他在执行任务时不会犹豫。

  自然,为了能准确无误的抹杀即将异变的成员,特意为处刑者编写了“复合属性血法”的术式——只有这个才能杀死末路状态的范海辛。

  因为没有“心”,所以并不担心处刑者发生异变。

  就这样,“他”送走了许多范海辛,将他们的死亡记录下来,并将一滴“血液”收藏,作为凭证。

  对于走向末路的范海辛来说,血液即是灵魂,铭刻着自身的一切,包括记忆和血法。

  收藏了他们血液的处刑者,因为体内具有相应的使用术式,所以等同于学会了他们所有的技巧。

  但他终究没能做好一个“处刑者”......

  很多时候,他并不是在行刑的那一天才会见到范海辛,而是在一段时间之前就去到他们身边——因为谁也不知道异变会不会提前。

  而在这段人生末尾的时间中,范海辛们理所当然的会向“守口如瓶”的他倾诉心声。

  对死亡的恐惧、对生命的留恋、对老师和弟子的怀念、对血界眷属的仇恨、恋爱上的烦恼,早知道当初就直接告白一类的......

  范海辛们并没有将他当做一个简单的道具,而是作为伙伴来看待。

  美好的、糟糕的思念都毫无保留的倾诉给他听,渐渐的,没有“心”的他也开始感到胸口有一种“闷闷”的堵塞。

  他不知道这意味这什么,但他开始因为杀死范海辛而失落,精神不振......后来他才知道这叫“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