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少女百炼成仙 第41章

作者:夕己

“皇帝也不敢?”

“……”初晓语气渐低:“不要轻言皇上。”

“哦。”夕恒随口答应。

颜红矶也登上马车,坐在了夕恒同一边。

她摇了下车厢上边挂着的银铃,催促起车辆前行。

木轮滚动,车窗外有微风拂来,惹得紫帘微摆。

夕恒坐着舒适软垫,看着外边景色流动,下意识回忆起当初,自己也是坐着类似的紫金马车来到京城。

身边两名少女轻笑着相谈起来,聊起京城当中的种种娱乐,先讲起各处戏剧观园,又说起各处面向贵家子弟或文人大商的舞院场所,说起这其中种种演出,如杂剧、诸宫调、傀儡戏、影戏、杂技、讲史说书等等,言语不停亲和地聊了好一阵子。

颜红矶魅力不止于精致容颜,在交际口才上也是不弱。

听着对方话音,总会让人心神放松,不自觉地便聊上许久。

夕恒在旁静听,也从这两人话语当中了解了京城部分的娱乐产业。

这些古代娱乐类别繁多,光是舞院戏院当中的舞蹈便能分出七大类,二十余小类,并且只要想看,去往指定的地方随时都能点舞观赏,多数都不必提前刻意预约,好生方便。

只是价格方面,却是有点令她望洋兴叹。

京城中有上千家燕馆歌楼,其中只要稍微好一些的,去一趟就至少需要五十两银子。

单是入门费,就是二两银钱,而后上一桌酒席也是三十两以上,再请店里舞者又是几十两,歌舞助兴,饮酒品茶之间,不少人一下午就能花出上百两白银。

这些话听得夕恒呆了一会,她之前的消费观念难以支撑起这种半天就要上百银两的故事。

夕恒默默转头,拨开车上紫帘看向窗外,外面秦谢长巷中人稠物穰的花天锦地,在她眼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销金窟。

人们不断走动,脚步之间运转的是大量金钱。

她在红线剑院里习武三月才只需要二十两白银,京城平民一家四口在和平年代生活一年才只要二十两,而在这繁华的秦谢长巷当中,随便走进一家,待上半日,就可能会飘走百两银子……

“差距可真大……”夕恒小声自语。

颜红矶与初晓还在旁轻声闲聊着些什么。

聊着聊着,初晓忽地说起了一些夕恒有点听不懂的话:

“说起来,听说京城里有几大家族的许多小姐,似乎一同组办了一个名为情花社的团体?在秦谢长巷当中的几家燕馆歌楼当中,只要报出这个名谓,就能找到些特别些的娱乐?”

这位以玉簪半扎垂鬓长发,面貌柔美,浑身散着贵气的少女好奇地询问道。

一旁,刚刚还在介绍歌舞戏剧的颜红矶话音忽地顿住,视线落在的初晓面容,眨了眨眼。

“……初晓,是如何知晓的?”

“只是在宫中听过一些流言,确有此事?”

颜红矶张了张口,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而那所谓的特别娱乐,又是何种?”初晓又问道。

夕恒在旁听着,静静联想起了昨日自己初至秦谢长巷时,在一处碧瓦朱檐的燕馆歌楼之前,被一位浓妆的黄衣女子拉客时所听到的话。

‘城中不少大家小姐暗中以此为好……于是楼中营办了些的特别伺候。’

这似乎与初晓与颜红矶此刻所聊的话题有些相近。

“初晓还是不知道为好。”犹豫之后,颜红矶选择摆手避开这个话题。

“那红矶便是知道喽?”初晓注意到了这点:“难道说你也是那情花社中人?毕竟你也是京城的大家小姐。”

“并非如此。”颜红矶扶额:“我知晓也不过只是因为那群人想要我手下的一些产业也经营一下那类服务罢了。”

“何种服务?你答应了?”

“怎么可能答应,我们颜家可从未有过什么青楼画阁的那类服务。”红矶摇头。

“哪类?”初晓仍然追问。

“也不是什么好事,不必知晓……”颜红矶语气已经变得有些无力也无奈。

夕恒在旁看着,睫毛眨巴眨巴。

她也有点想知道,不过隐隐也已经知晓了所谓的伺候服务是什么东西,于是只红着脸颊继续望向窗外景色,没有多言。

渐渐,马车速度减缓,车轮的轱辘声缓缓停下。

见到了地方,三名少女从车上走下。

外界夕阳西照,映得楼台青瓦也添上了一层淡金。

高大楼阁四边栽种着绿郁郁的高槐树,楼前立着一块硕大奇石,青森瘦竹扎根在其周边。

此座歌楼比之颜家的花满楼还更为宽旷些许,只是其上的雕纹样式不似花满楼那般富贵华丽,却比之花满楼更有种大方之感。

颜红矶先一步靠近,领在前头讲道:“这便是方才在车上所说的流罗楼,初晓所感兴趣的胡姬们也大都在此作舞,其中胡旋舞在内城颇有名,尚好饮酒赋诗的文人也常来此写有赞诗,楼中有诗牌阁可看。”

“其实,我对那情花社所言的特别服务,倒是更有些兴趣。”初晓好像满脑子都是这个。

颜红矶听罢,抿了下唇努力憋住了胸中由内而外想要发出的一声叹息。

“就不要说那情花社的事情了,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她连忙摆手提醒,随后没等初晓做出回应,就直接走向这楼阁之内。

楼门前的招待认出了她:“颜家小姐今日前来,是要寻我家主人谈生意,还是……”

“带几位朋友前来赏乐看舞。”红矶简单打断,便从腰间钱囊掏出了四颗银滴珠摆在招待身边的桌上。

“小姐请随我来。”招待领人走入楼中,又问:“是要楼上厢房还是厅中?”

“距舞台近些的位子即可。”

“在下明白。”对方领人入内。

其楼阁当中相当宽广,每一片坐席位置互相之间都隔着数米距离,桌面铺着布料,上面绘有许多代表西域的浓艳色彩与纹样,如设想与骆驼等等。

楼中侍女也大都颜色鲜艳的窄袖短襦和贴身长裙,裸着腰肢肩膀,长裙有数个开在大腿上的分叉,在走动间能够轻易见到衣下肌肤,腰间或手腕是手臂挂着金丝装饰,模样风情万种。

夕恒倒是首次来到这种地方,坐下后有些局促不定。

虽说她如今连杀人都可以不眨眼,但在这种场景当中,还是会有些腼腆。

她在前来京城的这一途中,所见之人,哪怕夏日也会将自身体体肤捂得相当严实,然而这些身穿民族服饰的侍者却都无此顾虑,肆意展露着自身美艳。

倒是新奇……

夕恒喝了口胡姬端上来的红茶, 试着遮掩自己心绪。

而另一边同样初次来此的初晓态度不同,毫不避讳地盯着的这些衣着暴露,彰显着异国风情的胡姬瞧看。

而胡姬对此也不避忌,反过来轻笑着回了个风韵柔媚的目光,柔和地叫了声大小姐,与其斟茶便再返回端来其他餐品。

“如何?宫中可没有这般风貌吧?”颜红矶在旁道。

“怪不得人们说起玩乐之事,就要先想法出宫。”初晓轻轻摇头:“这宫外果然是比里面要丰富多彩。”

“可不止是丰富,其中内蕴也是别饶风致。”颜红矶笑道:“我请位楼中花魁前来,陪贵人助兴。”

“花魁不是那么容易请到的吧?”

“倒也不难。”红矶摆手让她放心,自己便离开座位,走去楼上。

过了会颜红矶还未返回,舞台上先有几位胡姬结伴起舞。

鼓声响起,声音愈发轻快。

弦歌一声,台上女子抬起缠着轻柔丝线羽带的纤细双臂,旋转蹬踏起舞,犹如回雪飘飘蓬草飞舞, 轮转接连,好似不知疲倦。

舞衣轻盈如浮云朵朵,艳丽容貌如牡丹盛开。

夕恒于下方近处静静观赏,手里茶水已经喝空,却忘了放下。

“诺。”直到一个声音自她左侧落来:“看呆了?”

夕恒受其打扰转眸看去,见是初晓在与她搭话,就随便摇头理了一下。

“大诗人心思竟是腼腆模样,真是奇妙。”对方轻笑,捏起了一块桌上点心送入唇中。

我这是被小看了么?

夕恒嘟了嘟嘴,没作回应。

“夕恒小姐,可愿再对如此妙曼舞姿作首诗?”初晓作出鼓励,她直到此刻,对夕恒先前那首诗还念念不忘。

“没灵感。”夕恒随意道,她才不会说自己根本没怎么背过有关胡旋舞的诗句。

“真是可惜。”初晓并未强求,说起诗句,她又轻声念起先前夕恒所说之诗。

念过一遍,她轻叹一口气:“究竟是如何作出的呢?”

夕恒没有回答。

“我可将这首诗与他人分享么?”初晓询问道。

“随意。”夕恒望着台上人的舞姿。

见对方不甚在意,初晓轻轻摇头。

不过多久,颜红矶从楼上带下来了一位最为美艳的胡姬,其不只面貌动人,口才声音也比之其他胡姬更为流利,已听不出来自西域之人常有的闷沉意味。

并且此人身为楼中花魁,互动之间调节气氛的能力显然也是相当不错,就连出言较少的夕恒也被拉入了对方的氛围当中。

饮茶,看这位美艳胡姬在旁作舞,时不时搭上两句话,随便品用些桌上佳肴……似乎今日就将在这平静的氛围当中徐徐走向结尾。

可到了半途,忽然有个身穿锦缎衣着,脚步不稳,醉醺醺的男子靠上来。

“春风,春风……”他语气声音朦胧:“你怎得不见我,却来同她们一起游乐,俺可是钟家的长子,以五百两银子,十匹翠绫做过缠头费,你为何都不愿俺上楼看你一眼……”

“钟家?”颜红矶看向打扰之人,眼里闪出些许敌意。

醉酒男子睁眼又闭眼:“颜家小姐怎么也在这,女子也要来这流罗楼看胡姬旋舞?”

“同你无关吧?”颜红矶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原来传闻中的颇有能力和商业盘算的颜家长女,其实也有如此喜好……”对方道:“据说颜家这一代其他人都是纨绔子弟,只能靠你这位长女撑着,现在看,倒也并非传言说得这么厉害。”

“春风,你为何伴同此人呢?我钟家可比她们颜家更大数倍,她们给你多少,我,俺成倍赠予!”

“公子今日醉了,还是先回——”名为春风的花魁正要以温和语气做些劝阻,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钟青江,退下,你扰了我兴致。”初晓向那人冷声道。

“你,你谁啊?竟敢直呼本公子名谓……”那男人闷闷嚷了一声, 低头揉了揉困惑朦胧的双眼,再抬头终于看清对方模样。

也正是此刻,他全身忽地在原地顿住,浑身发麻一颤。

丝丝冷汗冒在额头,令他胸中醉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殿,殿下……”钟青江顿时明悟,因酒通红的面色立刻变得煞白,两手轻颤,左右晃动不知如何是好。

“莫要暴露。”初晓轻易讲道。

“是!是!”惹事男子好似忽地被冷水泼过,立刻清醒过来,连忙点头:“是愚下认错了殿、贵人,还请贵人饶恕!”

“滚远点就是。”初晓摆摆手没多说什么。

“是!多谢贵人!”钟清江立刻答应,迈着晃荡的身姿立刻就离开了这位贵人的视线。

“……”夕恒见过这幅情景,终于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名叫初晓的人会养成这么高傲的性格了。

如果她自己也一直只被别人如此敬畏甚至忌惮,说不定会比初晓还要高傲且目中无人。

再甚至,拿人命不当人命也有可能。

唉,我的皇家公主殿下人生,怎么就没了呢?

夕恒在心里默默作出一道叹息。

略微风波过后,初晓继续与一旁胡姬花魁继续相谈,只是经过了方才之事,胡姬似乎隐约意识到了初晓的身份,语气对话因此变得拘谨许多。

而另一边的颜红矶也转移了注意,看着那姓钟的家伙离开的方向,隐约思索着什么。

夕恒方才见到了红矶眼底敌意,主动问道:“那人如此失礼,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一下?”

颜红矶一愣,之后摇头道:“教训这个纨绔弟子有何用呢?钟家又不是他当家做主,与我在商场为敌、吞并我家诸多产业的不是此人,而是他的父亲。”

“那我帮你教训一下他爹。”夕恒思路一条线。

颜红矶苦笑几声:“钟家养着暗劲高手,你如何教训的了?再说这里可是京城,不适宜动刀动枪,京城官兵可不是吃素的。”

“那不被发现不就好了么。”夕恒提议:

“哪有这么容易……不过说起这点,我倒确实有希望师姐助我应付的一些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