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快要坏掉了
只是，苏珏已经死了啊。
作为人偶，姬子自然清楚，在她离开的时候，支配剧场已经没有了任何律者的气息，苏珏确确实实已然死在了与崩坏的对抗之中。
至于为何她们这些人偶能够独立活动，自然是苏珏告诉过她，当人偶的自我意识足够强烈，是可以脱离支配之律者掌控的。
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踏雪猫猫就曾经脱离过苏珏的掌控一样。
如今苏珏已经死去，他留下的千珏便是唯一的财产，也是留给琪亚娜的礼物。想到这里，姬子忍不住抱住了琪亚娜。
而诉说着记忆的琪亚娜显然也意识到什么，泪水再也忍不住，染湿了两人的衣服。
“姬子老师，他真的已经……”
“……嗯。”
繁华的灯光熠熠闪烁，可这广袤的世界再也没有一盏为迷途的孩子点亮的灯火，长夜暗空，再无相见之时。
……
演唱会开始了，数十万的人汇聚在场馆周围，几乎将大街小巷堵的严严实实。
伊甸的歌声飘扬在夜空，治愈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坐在浩大的会场之中，琪亚娜却感觉自己格外的孤独，哪怕姬子老师就在身边。
与此同时，无形的支配剧场也彻底覆盖这座城市，将时光逆转。
站立在空无一人街道上的苏珏伸出手，理律核心在他的手中不断的旋转着，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繁华的现在都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逐渐从天空飘落的雪花。
这是1951年12月7日的德国柏林，距离第一次崩坏还有24天.
一阵阵寒风穿过大街小巷，冲击着苏珏单薄的身体，让他微微颤抖。
进入幻境中的他是没有任何战斗力的，想要完成试炼，必须安全的度过第一次崩坏，这样才能完全利用那30万人的意志。
“真冷啊。”雪花飘落在他的手心，被体温融化成雪水。
他将独自一人，在这1951年的冬天进行一场不为人知的旅行。以孤独的自我意志，成为那三十万遇难者中的一员。
“先想办法活下来吧。”他收拢了身上单薄的衣服，转过身，看到了正注视着他的琪亚娜。
第二百七十一章 冬日
看到琪亚娜的瞬间，苏珏的呼吸都停滞了半秒，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幻境中他内心破绽的体现。
虽说只是临时萌生出用理律核心解决计划后遗症的想法，可他做的准备也相当充足，只有被支配剧场选中的人才有可能进入幻境中。
此时的琪亚娜还在演唱会的会场，不可能进入剧场内，也就是说这个人影其实只是由苏珏自我内心的心魔产生的幻影，是苏珏对琪亚娜认知的体现。
想到这里，苏珏不由松了口气，如果只是幻影的话，那他也没必要像之前一样躲着对方。
“那么只要杀死她，就能解除……”
“苏……珏！”在苏珏还在考虑这次幻境的破解方法的时候，身体突然一沉，奔跑的少女直接撞入了他的怀中，紧紧的将他抱住。
猝不及防的苏珏在这突然的袭击下身体失去平衡，两人一同倒在厚厚的雪地之中，扬起大片的雪花。
被扑倒在地的苏珏微微皱眉，想要将琪亚娜推开，不过在他伸手按住对方肩膀的时候，低沉的啜泣声从他怀中传来，温热的泪水几乎浸湿了他的衣衫。
手臂停顿在半空中，最后无力的垂下，苏珏安静的躺在雪地之中，任由女孩趴在他的胸口哭泣。
仰望着灰蒙蒙的远天，两只结伴飞行的的冬鸟追逐着，一同划过1951年的柏林的天空。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让苏珏的视线有些朦胧。
“幻影终究只是一场梦，等到时间结束，梦就会醒，在这之前，多睡一会儿也无妨。”
……
“这里只是他的梦境？”
“没错，一场由30万人共同沉睡的梦境，他应该不知道你也进入幻境之中，所以很有可能会将你当做自己梦境中的存在。”
琪亚娜并没有立刻相信这个人的说法，而是警惕的望着对方。
“告诉我你的目的，我可不信你只是单纯的想将我拉到幻境中，如果你有办法操纵幻境的话，恐怕不需要告诉我这些。”
蓝色头发的男人顿了半秒，最终似是有些自嘲般的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和这三十万思想一起。他的能力太过强大，我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等到他醒来，我们的存在将永远的从这个世界被抹去。而他，也会彻底忘掉你的存在。”
“……”琪亚娜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睛中还是明显的闪过一抹慌乱。
“另外，将你拉进这个幻境中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身体中应该残留着他的力量，你可以回忆一下，有没有见过诸如剧场，丝线之类的存在？”
“剧场？”脑海中的记忆迅速回滚，琪亚娜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意识空间中那破碎的支配剧场，她本以为是自己无意中构建出的场景，没想到居然是苏珏留下的？
等等，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意识空间就是剧场的模样，如果那是苏珏的力量，也就意味着苏珏曾经在自己不清楚的情况下帮助过自己？
注意到琪亚娜神色变换的男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顺着琪亚娜的猜测说下去，“没错，他还活着，甚至还不止一次的救过你。”
“你想要找他，最好的选择就是通过这个幻境……”
咔。
男人的笑容忽然定格在脸上，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尖锐的亚空之矛距离他的眉心不到一毫米。
他看到的不是因为苏珏而动摇的少女，而是眼神冰冷的琪亚娜。
“你想利用我扰乱他的计划，从而摆脱他的控制，对吗？“
“……”脆弱的精神空间浮现出细微的裂痕，琪亚娜空之律者的力量让这个系着围巾的蓝发男人几乎动弹不得。
“瓦尔特·乔伊斯，第一律者。”一字一句的吐出这个名字，琪亚娜似乎又变成了那位女王，语气中带着冰冷的杀意。
乔伊斯的眼眸中倒映着琪亚娜的模样，脸上的笑容逐渐敛去，恢复了平常的神情。
“看来是我多虑了，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太多。”似是带着无穷的感叹，乔伊斯望着少女眼中的金色的纹路，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有这样一位律者为人类而战，或许人类真的有可能战胜崩坏。”
他向前一步，让亚空之矛刺穿他的额头，虚幻的影子在琪亚娜的力量下化作淡蓝色的光点，伴随着乔伊斯最后的声音一同消散。
“记住，如果你真的帮助他的话，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暴露出任何的异常，平稳的与他一同结束这场梦境之旅。”
……
简陋的屋子内，柴火在壁炉中燃烧着，发出噼啪的声音。明黄色的火光摇曳着照耀在苏珏的脸上，让他看上去有些迷茫。
“感觉好点了吗？”温暖的热水散发着朦胧的热气，飘到苏珏的嘴边。
他侧过头，看着琪亚娜温柔的笑颜，有些不真切的感觉。
原来在自己的认知中，琪亚娜会是这样如同贤妻良母般的存在吗？
“谢谢。”默默的接过少女递过来的水杯，苏珏道谢的声音相当沙哑。
没想到在环境中自己真的只能如同一个普通人一样，此前在雪地中躺了半个小时，没想到立刻遭到报应，没过多久就开始发烧。
好在琪亚娜曾经流浪时的生活经验丰富，不仅找到了一间废弃的小屋，还收拾了不少的柴火。借助壁炉的温度，融了些雪水，这才勉强维持住了苏珏的体温，让他不至于第一天就死在雪地里。
屋外的风雪越来越大，寒风呼啸着拍打在脆弱的玻璃窗上，丝丝寒意透过窗户的缝隙卷入屋内，让壁炉中的火焰不断摇晃。
衣服完全受潮的苏珏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发出小声的喷嚏。
“先把衣服脱下来吧，我帮你烘干。”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苏珏，他的衣服上满是自己的泪水，在这零下的天气里，不一会就冻结成冰。
苏珏的发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她，琪亚娜取下自己的外套递给苏珏，换掉他那湿漉漉的上衣。
犹豫了一下，苏珏还是听从了琪亚娜的建议，反正只是自己意识构建出来幻境，又不会有别人在。
天色渐渐暗淡，温度也越来越低，房间里的壁炉燃烧着火光。
在这1951年的冬天里，两道身影第一次靠得如此之近。
第二百七十二章 小屋
“喳喳。”
清脆的鸟鸣声在银装素裹的树梢间传递着，大雪过后的玻璃窗边缘覆盖了厚厚一层白雪。清晨的阳光透过结霜的窗户落入屋内，照耀在依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
少年的手指无意识的抖动，片刻后，苏珏率先睁开了眼睛。
光线有些耀眼，他的视线模糊了瞬间，望着窗外厚厚的积雪，终于才想起来自己正处于梦境中。
这是冬季柏林的清晨，也是苏珏进入幻境的第二天。
炉子里的木柴所剩无几，火焰明灭不定，房间里也没有那么温暖。
经过一整晚的休息，苏珏的感冒已经差不多痊愈。
他呼出一口气，侧头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明媚的光线穿过琪亚娜的白发，落在她的侧脸。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颤抖，秀气的鼻尖闪烁着琼脂般的光泽，嘴唇些微张开，小口地呼吸着。
朦胧的白气在冬日的阳光中消散，仿若冰冷的雪花都融化了般。
没有唤醒琪亚娜，苏珏从她环抱的双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臂，取下她借给自己的衣服，披在对方身上。
这次的幻境有些过于真实，让苏珏差点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虚拟。
但无论幻境再怎么真实，总会有破碎的一天，他不可能就此停下脚步。
穿好已经烘干的衣裳，苏珏往炉子里又加了些木柴，推开嘎吱作响的木门，来自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里是德国柏林，新雪过后的城市做了一个安宁的好梦，在阳光与鸟鸣中逐渐苏醒。
高耸的烟囱口有袅袅的炊烟扶摇直上，斜顶砖瓦的屋顶皑皑的积雪却不为所动，圆弧状的窗户里透露出人们忙碌的身影。
于是参加工作的男人们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顶着小毡帽走出家门，互相打个招呼，便又低头匆匆的踩着街道上的积雪，汇聚成来往的人流。
苏珏的出现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骇入理律核心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已然和这三十万意识会聚在一起，共同构成了这片幻境。
“早上好，苏珏。”就在苏珏思考该怎样弄到食物的时候，一个系着围巾的青年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边，朝他打了声招呼。
青年看上去和苏珏差不多大，打扮却要比他成熟许多。说的虽然是德语，但这里是苏珏构建的空间，不存在沟通障碍的问题。
“……”苏珏打量着这个蓝色头发的男人，并没有立刻回话，他不清楚自己在幻境中是扮演着什么样的身份，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呃，你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是昨晚没睡好吗？”青年并没有因为苏珏的沉默而尴尬，他若无其事的挠了挠头，继续说道：“也对，你跟我说过，今年圣诞节你的父母也不回家来着。要不你先去我家吧，我家房子还蛮大的。”
眼神复杂的望着青年，确认对方只是单纯的邀请后，苏珏还是摇头拒绝道：“不用了。”
幻境不代表着安全，如果苏珏没猜错的话，那三十万意识肯定有一个领头人物，大概率就是那位初代理之律者。
在自己用支配剧场创造出幻境后，对方肯定也会潜入其中，目前苏珏无法确认对方的表现形式，一旦自己大意被对方杀死，那么试炼就会直接宣布失败，自己的努力也就白费。
他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
“好吧，如果有麻烦的话随时都可以找我，你应该知道我住在哪吧。”
“……”
似乎是苏珏的沉默有些伤到了青年，他有些低落的抱怨着：“喂，苏珏，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伊斯，咱们之前还说好要一起过圣诞节的。”
伊斯？
苏珏一愣，总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莫名的即视感，但他并没有多想，而是找了个借口与之告别。
望着青年有些失落的背影，苏珏微微摇头，转身走进了人潮中。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手中已经多出好几张人们“不慎遗失”的钞票，数额分量并不大，因此并没有任何人发现问题。
虽说苏珏的权能暂时不能用，可一些小手段还是得心应手的，他总不可能真的乖乖去荒野求生，在这极寒的冬天瑟瑟发抖。
利用弄到手的钱买了些食物，又买了些过冬的衣物，苏珏带着东西再次回到小屋。
刚刚走到屋外，他就看到正站在门口的琪亚娜，看上去已经等了他很长时间。
她的鼻尖冻得通红，脸上也有些红扑扑的，看到苏珏的身影出现，绽放出欣喜的笑颜。
“欢迎回家。”
看着冷得鼻涕都快流出来的少女，苏珏不由叹了口气，怎么有种傻乎乎的感觉。
罢了，毕竟是由自己的心灵诞生的幻影，还能怎么办呢？
“快进去吧，别感冒了。”将温热的早餐放到少女快要冻僵的手中，苏珏帮她搓了搓手掌驱寒，催促她赶紧回去。
如果是真正的琪亚娜的话，苏珏大概是做不出这种事的，不过在知道对方只是幻影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稍微对她好点。
关上门，寒冷的气息果然驱散不少。空置的屋内除去壁炉和零散的家具以外，就连一张床都没有，苏珏购置了不少东西，今晚至少不用挨冻。
在苏珏收拾的时候，琪亚娜也没有闲着，她在尝试解决早餐的问题。好在德国的早餐只是新鲜出炉的面包和麦片，不需要多余的料理，等到工作全部完成，两人便一同坐在壁炉边，小口小口的吃着面包。
“苏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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