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三千律，开局诱拐琪亚娜 第101章

　　笼罩着剧场的黑色雾气不断翻滚，那是化作律化珏的崩坏能意识，在这剑芒的微光中如新雪消融。

　　意识空间里，等待了许久的苏珏落下了最后一颗棋子。

　　在触碰到棋盘的刹那，棋子化作金色，宛若一柄锐利的剑。

　　霎时间，一直被崩坏意志压制的棋局如同绝境中的战士找回了自己的武器，从绝境中寻找到了翻盘的节点。

　　生死逆转，意识归墟。

　　光凭琪亚娜的太虚剑神还无法撼动崩坏意志，不过有苏珏的本体在，只要有武器，那么结局就已经注定。

　　一树枝桠从金色的小剑中探出，好似探出泥土的胚芽。刺入意识空间的太虚剑神就像是一枚种子，在苏珏的催生下迅速萌芽生长。

　　无数的丝线将世界分割，棋盘上的金色树枝越长越高，黄金树流淌着生命的光辉，遮蔽了世界。

　　棋盘上苏珏的棋子汇聚成型，蛛网密布的拼图终于完成。

　　许久之后，崩坏神迟迟没有落子。

　　祂放下了棋子，朝着苏珏微微颔首，在意识空间的崩塌中，与那些碎片一同化作无数的光点消失。

　　自此，崩坏意志对于苏珏控制彻底终结，他将超脱崩坏，朝着最终的目标前进。

　　伴随着崩坏意志的消失，整颗黄金树不知何时竟然开始燃烧，火焰灼烧着虚无的空间，连同这片世界一起烧毁。

　　真正的虚数空间中，燃烧的火焰从苏珏的本体中涌现，蔓延到了缠绕在他身上的根须中。这里是世界湮灭的起源，也是一切的终结。

　　虚数之树。

　　火焰烧却了阻拦着苏珏的根须，让他能够继续往前迈步。

　　在这无穷的红沙中，苏珏微微俯身，用手拂去被红沙掩埋的宝藏。

　　一朵粉红色的[水晶花]。

　　这就是通往虚数之树的指引，也是苏珏一直以来寻找的能够抵达虚数之树的关键。

　　那位始源之律者为后人留下的答案。

　　将水晶花放入自己怀中，燃烧的火焰也迎来了熄灭。

　　在火焰熄灭的最后一秒，苏珏停下了脚步，温声向远处告别。

　　「你是我最优秀的武器，琪亚娜。」

第二百三十七章 薪炎永传

　　贯穿天际的金色光芒徐徐消散，阴沉的天空再次被乌云覆盖，只是这一次再没有冰寒的风暴，也没有轰鸣的雷霆。

　　被高温蒸发又冷却后的天空似乎在哭泣，落下淅淅沥沥的雨水。

　　被冻结的冰层渐渐融化，本该汹涌的海水似乎也感受到了少女的悲伤，变得安静无比。

　　鲜血顺着天火的剑柄流淌，将琪亚娜握剑的手浸润。在太虚剑神将主宰着苏珏的崩坏意识杀死的同时，宽大的天火也尽数没入了苏珏的身体。

　　少年手中的烈焰巨剑悄然消散，手臂无力的垂下，可是他的脸上却带着释怀的笑容。

　　“做得好，琪亚娜。”

　　琪亚娜有些怔怔的望着被剑刺穿的苏珏，太虚剑神固然强大，可是炎之律者的全力一击也不是她能够轻易接下来的。在最终的对决中，在剑刃落到她身上的那一刹那，琪亚娜明显的感觉到烈焰发生偏转。

　　“为什么？”她的声音颤抖，察觉到烈焰巨剑偏转的时候，琪亚娜就已经意识到了苏珏苏醒。她留手了，天火本该同样是错开的，可是苏珏却主动将自己送到了琪亚娜的剑下。

　　“对不起，我骗了你。”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苏珏忍不住咳嗽着，将手按在了自己胸口。

　　微弱的光芒亮起，维持着他身体的疾疫宝石从胸口弹出，不过本该火热的宝石此刻却暗淡无比。

　　宝石核心上，已然遍布着裂纹，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真漂亮啊。”望着瑰丽的宝石，苏珏的眼眸中满是叹惋。

　　在一切开始之前，苏珏曾经告诉过琪亚娜，只要能将自己的意识保存在律者核心中，就有活下来的希望。也正是这个原因，让琪亚娜意识到能够通过羽渡尘的第零额定功率将苏珏的意识从核心中保留下来。

　　可是在听到苏珏那惋惜的声音时，她终于察觉到情况似乎和预料中不同。

　　她抓住了苏珏的手，眼眶中氤氲着泪水，不断的摇头，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羽渡尘，还有羽渡尘能够……”

　　然而苏珏只是看着她，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已经足够了，到此为止吧。我……根本不是律者，律者核心无法保存我的意识。”

　　阴沉的天空中忽然响起雷鸣，银色的闪电照亮了琪亚娜的侧脸，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无比苍白。

　　“当初灾变发生的时候，大家都死在了我的面前，那时候的天空比现在可阴沉太多了。”记忆再次回到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的苏珏不过是在某个小城市中，他已经记不清到底曾经的模样，只记得到处都是尸体。

　　堆积如山的骸骨，湖水般的血液，肆虐的怪物，以及临死之前的哀嚎。

　　“一切都在那天结束，我的生命也在那一晚画上终结。可是当我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时，奇特的光芒从我的身上出现。”

　　光芒，琪亚娜立刻就想到了之前奥托曾经告诉过自己的信息，她知道那是苏珏身上圣痕的力量。

　　“是的，圣痕，在生命的最后我觉醒了圣痕。圣痕打开了我身前的空间，一个穿着破碎铠甲的女人从中掉了出来。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的老师。”

　　“无量塔·姬子。”听到这个名字，琪亚娜身形摇晃，曾经无数次在梦中将她惊醒的场景从脑海深处浮现。

　　“她……死了吗？”她的嘴唇微微颤抖。

　　“我不知道。”苏珏说完，沉默片刻，直到疾疫宝石的裂纹越来越多，他才痛苦的闭上眼睛，“我触碰了她铠甲上的宝石，疾疫宝石吸收了侵蚀我的崩坏能，在我圣痕的作用下维持住了我的性命，而我也从那时候开始成为了炎之律者的载体。

　　但我很清楚，我并不是真正的律者，只是一个窃取了力量的小偷。我想活下去，我只是想活下去……

　　在成为律者之后，我便失去了意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样。”

　　“对不起。”

　　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失去了律者核心的保护，来自千珏印记的反噬正在迅速剥离他的生命。

　　“我会治疗你的，我会救你的。”白色的微光从琪亚娜手中亮起，那是静谧宝石的治愈能力，然而这些治愈光芒在落入苏珏身体后不仅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加速了他身体的崩坏。

　　少女的动作僵在了原地，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无论受再严重的伤静谧宝石都能治愈，就算是刚刚死去的人也能在生灵力量中维持最后一口气。可是对苏珏而言，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他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普通人，崩坏能对他而言只会加剧侵蚀。

　　“他的寿命到达极限，没用的。”男人的声音传来，不知何时，凯文已经挣脱了困局，来到了两人所在的位置。

　　不过琪亚娜根本没有听进去，虚空万藏化作金色的流体，附着在苏珏身上，为他止血。琪亚娜用沾满鲜血的手握紧了符华留给她的羽毛，想要强行发动神之键的力量。

　　可令她绝望的是，就连羽渡尘也无法捕捉到苏珏的意识，他的灵魂飘渺，就像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般。

　　她拼尽了一切，最终还是徒劳无功。

　　“没关系，现在结束了。”她还想继续尝试，却被苏珏主动抱住，这是他第一次拥抱琪亚娜，同样也是最后一次。

　　他的怀抱是如此温暖，恍惚之间，琪亚娜似乎又回到了天穹城，那段最灰暗也是最温暖的时光。

　　满是裂纹的疾疫宝石悄然破碎，律者的死亡本该引发灭世的火焰，但此时却只有一朵摇曳的小小火苗。

　　即便天空在下着暴雨，火苗也没有丝毫影响，无论世界有多么黑暗，它都会永恒的燃烧下去。

　　在火苗出现之后，苏珏的身体似乎也被这火苗点燃，开始燃烧。

　　“不！”惊恐的抓住苏珏的身体，琪亚娜想要阻止火焰，可是这些火焰只是某种能量的具象化，又怎么可能扑灭。

　　以身为树，滋养万物。

　　以己为柴，照耀世人。

　　苏珏将自己作为薪柴，点燃名为薪炎的道路。

　　“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被火焰点燃，苏珏没有丝毫的痛苦，他握住了琪亚娜拿着羽渡尘的手，用尽最后的力量催动了神之键的能力。

　　“羽渡尘第零额定功率，解放。”

　　霎时间，对苏珏毫无反应的羽渡尘竟然亮了起来，与此同时，苏珏燃烧着的身体闪烁着相同的光芒。

　　一枚一模一样的羽毛从中浮现，与琪亚娜手中那一枚汇聚在一起。

　　本该消散的符华居然在燃烧着的火焰中再次汇聚，在羽渡尘的保护中继续沉睡。

　　燃烧的薪炎带来的不仅是毁灭，还有新生。

　　只是，苏珏看不到了。

　　“再见了，琪亚娜。”

　　在苏珏眷念的目光中，身体彻底燃尽。

　　天空再次陷入黑暗，只有一朵小小的火苗以及羽渡尘散发着微光。

　　少女想要哭泣，却发现自己连泪水都已经干涸，她双手捧住了那朵小小的火苗，寂静无声。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事件后的天命与逆熵

　　金色的流星划过天际，短暂的光芒照亮了长空市遗址，少女仰头望着天空，沉静的蓝色眼眸中闪过不宜察觉的放松之色。

　　“主教大人，我想我应该在战场才对。”脚下的碎冰传来沙沙的声音，比安卡握着骑枪的手微微松开，声音平静的说道。

　　不过很显然，作为战士的她在面对全人类的灾难时却无法参与战斗，让她心中带上了些许不满。

　　感受到少女的情绪，奥托却发出了一声轻笑，“比安卡你学会了表达自己的情绪我很高兴，不过这一次的舞台还是留给那个孩子吧。”

　　“舞台？为什么？如果我参战的话，他或许就不会死。”

　　走在瓦砾之中，少女眼眸微垂，她停下脚步，俯身将脚边的一块板岩掀开。层板下压着许多零碎的首饰，还有半本厚重的小说。得益于板层的保护，小说的破损不算严重。

　　比安卡翻开书页，找到了上一次自己看到的地方，微微叹了口气。“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小说的钱不用还了。”

　　“比安卡，你觉得死亡可怕吗？”

　　“不，如果是死在战场上，如果我的死亡能够保护更多的人，那么我会欣然赴死。”

　　天命总部，奥托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忙碌的人们，叹息道：“是的，无论是一无所知的平民也好，保护世界的女武神也罢，大家都是在为某个目标而活着。追逐着自己的信念而死，是一种荣耀。对他而言，同样如此。”

　　“琪亚娜·卡斯兰娜，这就是他的信念，用自己的牺牲帮助她成长，这就是他为自己筹备的表演。给他一场盛大的落幕，这就是他向我们提出的条件。”

　　比安卡默然，奥托和苏珏具体的交易内容她并不清楚，但如果有人在战场上让她抛下朋友平民，她也不可能接受。

　　她突然想起来曾经又一次丽塔邀请她去看舞剧，可是到了会场却一个人都没有，正当她有些疑惑的时候，丽塔走上了舞台，单独为她表演了自己精心编排的舞蹈。

　　硕大的剧场中，只有一位舞者，一位观众。

　　虽然现在想起来丽塔跳舞时第四个节拍和第八个节拍动作有些不连贯，但那种想单独为某人表演的心意她依旧感受到了。

　　“这就是舞台的含义吗？”少女低声喃喃，将半本小说再次放回原处。

　　“好啦比安卡，准备回收第二神之键吧，接下来的工作还有很多，丽塔还在极东之地等待支援。”

　　“是。”收起所有杂乱的心思，比安卡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原本不知所踪的千界一乘已经出现，她的目标就是将其回收。

　　在为比安卡布置完任务后，奥托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自己的十字架，眼睛里罕见的积蓄着些许痛苦与迷茫。

　　苏珏的表演已经落幕，可是作为观众，看清别人很简单，看清自己却很难。

　　“卡莲……”

　　在这500年间，对于卡莲的思念支撑着奥托一直走到今天，从最开始的爱恋到如今已然扭曲的执念，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否真的只是为了卡莲。

　　她是高洁的圣女，可是在这五百年里，自己却早已沾满污秽。奥托其实很清楚，复活卡莲这个目标很有可能他为找的借口，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奥托所追寻的，只是一个答案。

　　许久之后，迷茫的眼神从奥托眼底消散。就像是大梦初醒，那个智谋过人的天命主教再次回归，他的嘴角咀着嘲讽的笑意，轻声对自己说道：“看来这五百年的时间还没有少年几个月的时光看得清晰，他说得没错，名为奥托的存在只不过是一个深陷自我的可怜虫。”

　　500年的时光，只不过是神明为这个可悲男人降下的惩罚，让他身陷囹圄，每时每刻都在承受内心的折磨。

　　这种痛苦的时间或许还很漫长，然而苏珏苏珏的最初的救赎和最后的落幕，却为奥托带来了新的方向。

　　属于恶人救世主的自我救赎。

　　不过在此之前，天命还需要继续走下去，留给奥托的工作依旧很多，只有等到一切结束，他才能卸下负担，独自踏上求道者的末路。

　　离开自己的办公室，奥托向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天命暴露的问题很多，最大的问题就是高端战力的稀缺，幽兰黛尔虽然很强，却很难顾全所有，那么启用新的战力也势在必行。

　　走进天命的核心研究所，奥托利用自己的身份权限解开了最底层的防卫，幽暗的地下室中，只有仪器明灭不定的灯光以及气泡鼓动的声音。

　　啪嗒。

　　照明打开，两台最先进的医疗机器暴露在灯光下，填充着营养液的休眠舱中，两位少女正在安静的沉睡着。

　　看了眼灰发少女的医疗记录，依旧没有任何意识活动的迹象，奥托叹息一声，走到另一位的舱体外，眼神中带着些许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