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已经回不去了 第11章

作者:腊月一

  先是目光惊恐的低头看向双腿,然后无力的仰面栽倒,第二个受伤的男人反应几乎与壮汉一致。

  “三弟?!”

  “老公!?”

  队里的矮个子男人尖叫一声,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明显想到什么,满脸恐惧的看了先前那个外来青年离开的方向,掉头就要逃跑。

  只是下一秒,他背后忽然传来一股巨力,另一个还能行动的男人竟是直接踹倒了他,转身就跑。

  似乎,这样就能为男人自己争取到逃跑的时间。

  “老公??!”

  只是,在小个子绝望的目光中,男人没跑两步,其脚下的土地忽然毫无征兆的凸起一小块,直接将其措不及防的绊倒。

  还未等慌不择路的男人重新爬起来,第三声闷响随之传出。

  男人浑身一颤,趴在原地猛烈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眼前的一幕,惊得小个子脸色惨白,他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什么嘛,我还是瞄得挺准的嘛。”

  直至十余秒后,他才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小个子心有所感,颤颤巍巍的扭头望去。

  果不其然,是刚才那个年轻人……

  只是,与人畜无害的外表不同,此刻,对方手里正拿着一把寒光烁烁的魔器。

  “真遗憾,本来,我并不打算做到这种程度。”

  徐徐走近,一脚踩在还未彻底失去意识的壮汉后脑勺上。

  苏维稍稍低头,意味深长的询问道:“这么久不见,还记得我么?”

  “你……等等、你难道是那个时候的!?”

  尽管半张脸都被踩进沙土里,但近距离盯住苏维的脸,络腮胡壮汉在短暂愣神后,明显想到什么,整个人都颤颤巍巍的挣扎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当年也是有苦衷的……小兄弟、不,老大你听我说!……”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苏维话落,白色的萤焰再度于手里的魔器上汇聚。

  “我只希望你下辈子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这样提醒对方后,苏维瞄准了壮汉的腰,一枪将他分成了2.5份。

  余下两人,如法炮制。

  短短十几秒后,苏维便来到了四人组中唯一还活着的小个子面前。

  此刻,这位在八年前扭断了自己手臂的罪魁祸首,正浑身瘫软的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就连身下的地面都被一大摊不明污渍浸透。

  嘭!

  并未开口,走到近前后,苏维先是一枪,直接打在了小个子的手臂上。

  断臂抛飞,后者顿时一声惨叫,痛的满地打滚,连连求饶起来。

  苏维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说实话,尽管一开始就从为首壮汉脸上那醒目的刀疤,认出这几人就是八年前试图强占自己房子的人,但苏维对他们的杀意并不深。

  时间会淡化许多东西,而且,当时的他们,也全程都没来及真正对他出手。

  但,唯独他眼前这位先生不同。

  也不知道哪来的仇,在其他几个人满屋子翻箱倒柜搜刮的时候,这家伙居然直接将他带到没人的角落里,满脸厌恶的、用棍子一下又一下的砸断了他的手。

  甚至还警告他之后不要在其他三人面前乱说话,说手臂是自己试图逃跑时摔的。

  那疯疯癫癫的模样,给当时的苏维都整不会了。

  “你也是,下辈子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静静的等待了片刻,直到面前地上的小个子勉力忍住了痛楚,满头大汗望向自己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苏维照例这样提醒了对方一声,然后便抬手爆掉了后者的脑袋。

  噗的一声,男人头颅绽放,各种红的白的在半空中四溅开来。

  近距离注视着这一幕,苏维深吸一口气,拿着魔器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有些发抖。

  虽然贫民窟里随时都有人死在街边,但自从住进王城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类似的景色了。

  况且,这次……还是他第一次对人动手。

  讲真的,一开始认出这几人时,苏维确实不准备做到这种程度。

  先趁对方松懈时拿下他们,然后让他们自己写好认罪书,再扭送到宪兵队面前,狠狠的将这群入室抢劫犯罚上几个金币,再狠狠的扣上他们十点流民信誉分——

  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三好公民,这才是苏维原本的想法。

  但不巧的是,在迂回回来后,他听见了这几人的对话。

  ……不是。

  什么时候开始,那位大人也是你们这群下三滥能这样污蔑的了?

  你他妈的。

  透你的嘴。

  这种狗王八蛋,显然已经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必要了。

  “……”

  轻轻拍掉小部分溅到衣服上的血沫,再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弹匣中只剩下一发的手……魔枪,苏维稍稍叹了口气。

  毫无疑问,“m1996海伦贝尔狂蟒之森无后坐力V12最终加强版”是一把十分优秀的魔器。

  它不仅爆发强劲,还具备穿透一部分魔力的破魔效果,而且平民就能使用,理论上更有着让普通人单杀三阶修行家的可能性。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续航问题了。

  弹容总计九发。

  因为以魔力为弹,需要压缩精粹魔力,平民拿来使用的话,一但九发魔弹射完,就只能等其内部的小型聚魔阵自己补充魔弹。

  差不多半天左右才能自主补充一发的样子。

  “才回这里十几分钟就差点把弹匣清空,我这老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怕。”

  将m1996***重新收回,苏维越过几具尸体,一边从背包里拿出蛤蟆造型的通讯用魔器,一边从小巷中走出。

  “你好,我刚才在贫民窟入口附近的巷子里看到了几具尸体,可吓人了,请你们派人来处理一下吧。”

  “我?我只是个路过的一般市民……”

  报过宪兵,苏维收好联络器,回到了主街道上。

  说实话,刚才闹出的一番动静并不小,被谁听见了,发现了,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此刻,道路两旁建筑的门窗依然紧闭着,仿佛从未打开过。

  一如八年前苏维自己的家被强盗破门而入时那样。

  “哼?……哼哼?……”

  苏维并未在意,也不知是不是回家路上顺手报了仇的缘故,他只感觉自己的心情又轻快了许多。

  嘴边久违的哼起了儿时常听见老妈哼的小曲,他再度踏上回家的路。

  接下来,倒是不曾在发生任何意外。

  近一小时后,看着眼前熟悉的大门,苏维此前心中一直半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还好,这个家还在。

  要是今后哪天老妈自己主动回来了,也能找到这里。

  抬手推开破破烂烂的正门,苏维进到庭院。

  刚进正门,他便稍稍愣住。

  他的目光,一下子便被庭院石台上的一滩暗红色血迹吸引。

  不过很快,苏维又重新放松了下来。

  虽然时间有些久远了,但他已经想起了这滩血迹的由来。

  那差不多是在九年多前,老妈还没失踪,只是外出愈发频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苏维在自家庭院里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崽。

  又不是能爬墙的猫,苏维到现在都想不通那只小狗崽是怎么溜进锁着大门的院子的。

  他只记得,当时那家伙超凶,给它喂水喂饭后,苏维只是顺手摸了摸狗头,就差点被咬上一口。

  到了第二天,更是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道那狗崽子现在怎么样了……不对,算算时间,这都快十年了,一只受了重伤的小奶狗,大抵是已经去汪星了罢。

  “总之,还是希望它没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双手合十,默默对着血迹祈祷了片刻,苏维再度动身,穿过庭院,来到屋前。

  “……我回来了。”

  沉默半响,深吸一口气,他跨过门槛。

  在踏进屋内的刹那,一股久违的熟悉感迎面扑来,苏维只觉眼前的一切都有些恍惚。

  屋里陈列的家具,依然如他记忆中那般,普普通通,破破烂烂。

  这一别,就是八年。

  不过,苏维印象中,八年前最后被那几位入室强盗踢倒推翻的柜子和桌椅,如今不知是被谁重新整理了一番,正一股脑的堆在一处角落里。

  沉默片刻,苏维一言不发,将提着的背包放在门边。

  并未第一时间将角落中的家具重新摆回原本的位置,走到房间中央,环顾无人的客厅,原本看起来气质沉稳而又平和的青年,忽地嘴角一歪。

  “芜湖。”

  “芜湖芜湖芜呼呼呼哥们终于解放咯——!”

  紧接着,伴着一阵听起来像是放弃了治疗般的怪叫声,青年开始在房间里撒欢狂奔起来。

  八年。

  整整八年!

  说实话,苏维都不知道自己这八年里是怎么绷住的。

  曾经,在被第一王女大人带回宫殿后,为了不让王女殿下过早厌烦自己,苏维学习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

  除了一改怠惰,每天在王女大人差不多要回家的时候,就提前跑去正门内侧迎接对方这种“别人不在乎,但你自己要做”的生活态度以外,其他变化最明显的,大概就是他平时的礼仪与体态了。

  在与宫殿里的那两位大人相处时,他需要时刻保持端庄,保持平和,以及冷静,还有优雅……

  简单来说,就是装模做样。

  虽然苏维深信,像王女大人和侍女小姐那样的上流人士,其身上的优雅与气质,肯定都是与生俱来、源自内心。

  可苏维心里有数,他自己这边,一直都是装出来的。

  装得相当难受。

  归根结底,一个上辈子只是个野生小鬼的家伙,即便模仿得有板有眼,本质上也依然是个没有礼仪之魂的东西。

  如今,整整八年过去,回到家里后,劣质的冒牌货终究还是绷不住了。

  也不需要再绷了。

  苏维觉得,就算之后那位王女大人再看见变回半个神经病的自己,那也不碍事。

  毕竟,两边已经连最基本的雇佣关系都结束了。

  更何况,那位大人又怎么可能再浪费时间来管自己这个小卡拉米呢?

  蠕动,扭曲,阴暗的爬行……

  在决心踏上寻找老妈这条路的同时,苏维也决定要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