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前文明英桀 第372章

或许因为太吵的缘故，黑发少年放下了书，维持着冷漠的表情，一本正经道：“只要舔的够久，钨钢合金也能舔穿，这是最明智的做法。”

这不就是我吗？凯文居然还保留着这段影像？

莱恩放下了手，看着看着就笑了，这是他刚认识凯文不久的时候，现在还能记起来，表面上是在看书，实际上却在想怎么弥合矛盾。

毕竟学了一身本事，见到凯文老祖的时候难免手痒，气盛之下就试了试对方身手，试过了就后悔，凯文就是个菜鸡，空有一身蛮力。

他是来抱大腿的，不是来结仇，要是被凯文给恨上那还得了，所以看似稳如老狗，实则心中慌得一比。

“那时候，打死也想不到凯文成了小弟吧，咦，怎么还有？”

莱恩正准备问一下凯文播放这段影像意义何在，就看屏幕一闪，换成了第二段影片。

随着播放视角的晃动，像是被路人接过，镜头之中出现了一个学校的大门，门牌上写着‘沧海市第一中学’的字样。

黑发少年穿着黑西装与灰衬衣笔挺站立着，旁边则是个身穿肥大校服的女生，有些不好意思的凑了过来。

“师兄，就、就别拍了吧，你都给我买手机当礼物了。”

“就是送了你手机才用来拍摄啊，否则有什么意义？”

“可我还没做好准备啊。”少女赶紧拨了拨刘海，磨磨蹭蹭的靠过去。

“喂，你们两个到底拍不拍，我还要接儿子放学呢。”拿着手机的女人提醒着。

“抱歉抱歉，这就开始。”少年伸手一拽，将女孩拉到身边，然后摁住她的脑袋，露出僵硬笑容。

第二段影片结束，但这还没完，后面还有第三段，第四段，看的莱恩有时咧开嘴，有时又觉得不对劲。

视角不同，拍摄者也不同，但每段影片里都有莱恩。

他看到了与樱在狮城时做饭的场景，明显是铃偷偷拍下的，两人刀法精湛，极为默契，樱头也不抬地将洋葱扔过来，刀光闪过就成了颗粒。

他看到了夏威夷的生日会，所有人都在镜头里面，显得非常热闹。

他看到了伊甸的演唱会，自己和爱莉希雅坐在第一排，这显然是从新闻报道里剪辑出来的。他也看到了黄昏街某处，白发红瞳的‘少女’正在逗弄小猫，丢出石子，让拍摄的帕朵发出惨叫。

有些甚至就是资料库里面翻出来的监控录像，比如北地冰原小镇中的猎人，比如霓虹和半岛街头走过的身影，还有冲向逐火之蛾总部，与科尔曼等人的交战录像，更不缺与律者交战时的卫星画面。

或雷霆闪烁，或暴风席卷，或烈焰滔天，或约束死寂。

足迹踏遍整个世界，战斗超过百场，但剪辑者很是巧妙，将大量日常影像穿插在战斗之中，比如前一刻还在餐厅惬意的享用早餐，后来又以泰山压顶之势出现在律者面前。

有些事莱恩忘了，有些事他也没注意到，甚至血压都开始忽高忽低。

会议室内，他后仰着身体，视线聚集于旁边修女的胸口，露出惊讶表情，仿佛在思考这居然能平稳放在桌面之上。清晨，他拿着白纸的垃圾桶倾倒，画面一转，某人就戴着橡胶手套在那扯开每一个纸团。

还有什么‘你见证过我全力’、‘我没有极限’、‘随我行军’之类的名言。

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到底拍了多少黑历史，后面这些完全不必剪辑进去吧。

莱恩有些羞耻的捂住脸，终于看到影像定格，这最后一幅画面倒是记忆犹新，那是一个走廊上的背影，就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

看似寂寞，但在两侧士兵立正敬礼之下，又显得颇具气势。

灯光亮起，莱恩终于看清了房间全貌，原来站满了人，梅比乌斯，维尔薇，黛丝多比亚，卑弥呼，华，樱，阿波尼亚，帕朵菲莉丝，伊甸，甚至是千劫和维尔薇都在，目光扫过，最后又集中在中间的爱莉希雅身上。

“这就是你的社死计划？”

莱恩无力的吐槽，刚才他有高光场面，但更多还是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难怪大家都是一副‘你小子还有这种过去’的模样，某种意义上他算真的社死了。

“嘿嘿，把大家素材集合起来，又对你了解更深一层呢。”爱莉希雅狡黠的笑了，从每个人的角度，将莱恩所有的足迹汇聚在一起，可是一项浩大的工程。

一个战士，一个智者，一位英雄，一名涩批，还具有扑街作家、女装、萝莉控、熟女控等等属性。

“但只有将这些东西聚合起来，你才不会像飘在天上那么触不可及。才发现这么些年，你一直在我们身边，不单是统括长，不单是救世主，而是真实的人。”梅比乌斯紧跟着向前半步，脸上还有些微红，因为她也跟着社死。

“这是一份礼物，迈向终焉之前最好的礼物，这些东西都真实存在，哪怕崩坏将你杀死，将文明毁灭，有些东西祂永远抹除不了。”梅用清冷的声线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记忆将会随着灵魂永存，你的足迹永远不会消失。”

在这个绝望的时代，光是将这些毫无意义的影像保存下来就是奇迹了，证明大家是把自己挂在心上的。

‘用心’这两个字说起来简单，执行起来又何等艰难，社死就社死吧，反正我从不隐藏自己。

他看了眼时间，五个小时能看两场电影，能好好睡上一觉，能读完半本小说，而他却用了五个小时看完了自己的一生。

当耳畔响起了出击警报，莱恩像是对自己发问：“最后一个问题，我算这个时代的英桀吗？”

这个问题有些愚蠢，不是显而易见吗，你都不算英桀，那我们是什么？

就在大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爱莉希雅上前两步，脸上泛着甜美的微笑：

“你生活在这个时代，做了自己应做的事，爱了自己想爱的人，我认为比成为英桀更重要的——”

“莱恩就是莱恩！”

第四百五十八章 目标 ，月球！

莱恩就是莱恩，这才是最本质的身份。

英桀是荣誉，是别人的期盼，而爱莉希雅更看重他作为‘人’的本质，如她所言，在制作这份礼物的时候对莱恩这个‘人’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有很多秘密，甚至像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但他没有穿越者的傲慢，或者如律者般的使命感，更像这个时代的普通人一样经历了好多次心理变迁。

“从最初的冷漠和算计，到慢慢承担责任，莱恩你活得很真实嘛，而且从不完美，有着好多坏习惯。”爱莉希雅皱了皱鼻子，笑的更加灿烂，“所以我喜欢你的豪情万丈，也喜欢你的温柔体贴，作为男孩子好涩也很可爱，才不像那些老头似的把自己伪装起来。”

“你觉得我活的真实？”

“当然了，我可是‘真我’的英桀，难怪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很感兴趣呢。”

行吧，这个马屁拍的我很舒服，虽然我心思深沉，并不想被人看透，可惜永远也做不到真正的冷漠无情。

莱恩扫过面前的一张张脸，从某种意义上他真的社死了，因为自己这个‘人’被爱莉希雅全方位地展露出来，放在之前他或许觉得不太好，但站在终焉之前恰到好处。

是的，本来也没有人逼迫，是我自己主动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这些足迹如梅所说，就是一名曾叫王凯，如今叫莱恩的穿越者曾生活过的证据，而这份证据保存在这个时代每个人的心中。

起码在虚数之树这条分枝上，我哪怕败给终焉，被祂打的神形俱灭，这些足迹祂也永远抹除不掉。

“谢谢，这是出击之前最好的礼物，看来我真的没什么好怕的了。”

“喂，快自己打嘴，怎么能说最禁忌的话！”梅比乌斯跳了出来，顺便白了爱莉希雅一眼。

都是这个肥婆非要搞什么礼物，现在弄得大家都感动的要哭，莱恩还立了FLAG。

啊？哦，好像是说了很禁忌的话。

莱恩也反应过来，却没有纠正的意思，反而笑着说道：“这是最后一战，打完我也该回老家结婚了。”

“喂！”

“没事，这叫负负得正。”莱恩笑的露出白牙，指了指闪烁的警报，“走吧走吧，咱们去迎接终焉，有些累了，快点将他搞定，我这个统括长也可以金盆洗手了。”

“你疯狂立FLAG是吧，我这就帮你打嘴！”

“师兄，你那个结婚是什么意思？我还没去过你老家呢。”

“你个木桩脸红个啥，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结婚了。”

“就在刚才啊。”

“无聊，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速度，请你们适可而止。”

一群人乱哄哄的向外走去，落在最后面的凯文抹了抹眼角，其实这份礼物是爱莉希雅送给所有人的，比如他就看到了学生时代青涩的自己，如今回想起来就跟做梦一样。

以莱恩为主线，每个人都在彼此心中留下了成长的足迹，他也看到了许多东西，听到这乱糟糟的声音，不由得暗骂。

“吵死了，本来我还挺感动的。”

“应该是莱恩更喜欢吵吵嚷嚷的上战场吧，他从来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梅站在他身边，轻轻握住凯文的手，“不过莱恩说的没错，我也有些累了，是时候展望一下新的生活，凯文......”

“嗯？”

“咱们活着回来之后就结婚吧。”

白发青年一愣，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惊喜，然后充斥着恐惧，急匆匆说道：“喂，梅，这种时候话可不能乱说。”

“慌什么，莱恩连续立了三个Flag，不就是为我们准备的。他啊，就喜欢把最危险和麻烦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这也算是一种温柔吧。”

玄学也要考虑在内，将这份风险承担？

凯文有些懂了，抬起头，目光透过攒动人头，落在最前方的背影之上。

“行，你等我回来。”

【出击警报，出击警报】

普罗米修斯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地下，随着自动门打开，幽蓝的光芒顿时照在了莱恩身上。

这回大厅之内不再空旷，数以千计等待撤退的人站满了这里，正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他，然后看到出来的人争执不休，纷纷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们原本以为气氛会很悲壮呢，起码也该各个表情沉重，这有说有笑的样子算怎么一回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去郊游呢。

随着莱恩走近，人群各自分开，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终于停下脚步。

克莱因、布兰卡、苍玄、丹朱等人正盯着自己，脸颊微颤，像是不知道该用哪种表情。

“好了，别一副送葬的表情，你看我们都很轻松嘛。”

轻松谈不上吧，博士和华小姐都快打起来了，还有黛丝多比亚一直在掐科斯魔，他都痛的表情扭曲了。

克莱因叹了口气，垂下脑袋：“虽然是最合理的安排，但我总觉得自己像逃兵。”

她这话代表了最后一批撤离人员的心声，属于既怕死，又羞愧，还有一丢丢的不甘心。

莱恩其实没空给他们做心理辅导，正想着安慰两句，就看到梅比乌斯急匆匆的走了上来。

“克莱因你是觉得世界泡很无聊是吧，新的实验组我已经安排好了，第二神之键的观测工作你们也要辅助，具体任务书就在我的电脑桌面上，放心吧，我按照你们几个的工作效率，大概三百年可以做完，记得要好好努力哦。”

克莱因几人当场石化，其他人也纷纷侧目，心说这个梅比乌斯博士是恶魔吧，自己要去挑战终焉，还留这么多工作。

或许是出于本能，克莱因呆滞了片刻，下意识地点头：“是，博士。”

“这样才对了嘛，不管在哪里都要好好工作，还有你们也是一样的，真以为去世界泡就是度假啊。”梅比乌斯眯起蛇眼，把所有目光都逼退，一下子扫清了送葬般的沉重感。

坏人果然还是要梅比乌斯来当，世界泡本来就很危险，且不提娑，现在人类失去了所有的工厂和生产能力，几乎要重新发展文明，这个难度还是相当大的。

若非渡过终焉需要梭哈，他真的会留下一些人重建文明。

就在梅比乌斯教训人的时候，梅悄悄凑到了莱恩身边，递上一片青蓝色羽毛，这是她刚刚在蓝色矩阵中收集到的。

“有回应了，是否太晚？”

梅已经等了许久，没想到在出发前一刻得到了回应。

“不晚，我本来也没指望着她。”莱恩摩挲着羽毛，用幽蓝色的量子能量将之吞没，“这属于额外惊喜，雪中送炭做不到，更像锦上添花。”

“她难道不怕？还有，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弥补一个遗憾吧，非要说实际意义，那就是如果真帮上忙，我们能把她对付‘娑’，只是这没有任何保证。”莱恩不动神色的垂下手，自语道：“就像她没给我任何保证一样，这得看我们打的如何，否则她没必要蹚浑水。”

梅轻轻点头，算是明白其中意味，便向前努了努嘴：“出发？”

“嗯，出发！”

莱恩迈出了脚步，梅比乌斯也停下了工作安排，大厅重新变得寂静，只能听到皮靴踏地的声响，以莱恩为首，一群人快步向外走去。

因为没有组织，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送行，说漂亮话显得虚伪，鼓劲加油又容易增加压力，想来想去，干脆用军人最擅长的方式。

哐——

皮靴后跟相撞，所有人抬起右手，目送着战士们离开，不发一言，不说一语，而眼神早已倾诉了感情。

何等希冀，何等渴望。

莱恩能感到这些眼神的分量，恍惚间，脊背显得更为笔直。

穿过海渊城，来到港口区，这里已经看不到忙碌的场景，唯有红灯闪烁，警报嘶鸣。远处，两艘战舰静静停泊着，安德维奇等人带着数百名融合战士站在码头上。

“统括长，休息好了？”

“嗯，感觉神清气爽，可以去迎接大考了，你们看起来状态也不错。”莱恩环视一圈，这二十个小时看起来很短，但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提升实力什么的肯定来不及，但调整心态也很重要。

安德维奇好奇地看了眼梅比乌斯等人，轻轻点头：“差不多吧，我把以前的相册都拿出来好好看了一遍。”

“果然是老家伙，时间花费的朴素无华。”莱恩拍了拍他肩膀。

眼神扫过一脸贤者状态的科尔曼，心说这家伙到底冲了多少发，又看到还在祈祷的约书亚神父，一遍遍去看女儿照片的痕，特地化了妆的鸮，还有向千劫挥手的柳德齐娜等人。

状态都不错，都有各自调整的方式，具体是什么他也没必要去问了，只轻轻挥手。

“那么，出发吧，咱们去见证终焉。”

“是，全体——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