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怅
“外面那位女士很厉害啊，难道是大学里的老师在给学生补课吗？”
妮诺竖起自己的两只淡蓝色猫耳，继续认真听了起来。
“……这篇论文所讲述的内容就是，他们使用了有机材料替换了传统的金属作为导能回路的基底，并制造了一种性能超越聚合剂的高分子粘合剂，减轻了法术的不稳定性并强行规束了它。”
接下来那位女士又介绍了实验的过程，又讲了一些这个方法的缺点，比如使用寿命较短，成本昂贵并且无法将方法推广到更加复杂且更加不稳定的法术上。
妮诺全程听完，感觉自己不仅对这篇论文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对自己目前正在做的课题有新的想法。
“真是一个好老师呀。”
不过那位女士似乎对于这个方法很不屑一顾的样子，妮诺倒是觉得不一定。
毕竟突破性地使用有机材料已经属于很大的创新点了，而论文中所述的高分子粘合剂，更是让作为工程学学生的妮诺有了探求的欲望。
妮诺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把一不小心磨得有点过细的咖啡粉倒到滤杯中，随后拿起旁边的恒温水壶，开始冲泡咖啡。
“……觉得瑕不掩瑜吗？其实我觉得还有改进的空间。”
“传统的方式或许也限制了实验者们的思维，根据一些最新的实验数据，那些‘不稳定’的法术，或许实际上都是在能量或物质形态发生改变的时候，会产生一部分的副产物……就像木柴燃烧会产生二氧化碳一样。”
“而记录这些法术的导能单元在刻画时，从微观来看，它就会使一部分基底材料发生分子层面的扰动……限制这些扰动，远不如让它们自由扰动而不破坏导能单元。”
“而使用液体金属材料并非没有先例，可塑性的有机材料确实也是一个方向……”
妮诺：“——！”
听到这里，妮诺手一抖，水壶激起的水流一不小心烫到了左手。
她手忙脚乱地放下水壶并把左手手背放到冷水下冲洗，但是心中的波涛汹涌依旧短时间难以平复。
原来还有这种办法！
她大意了。
“这绝对是科研第一线的教授，个人实验室级别的大佬才能想出来的办法……！”
而她竟然就这样随口说了出来！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她们这种咖啡店里给人讲解期刊上的公开论文？
还有，听那位女士讲课的人究竟是谁？那个人也是特里蒙的学生吗？
妮诺为自己一开始小看了那位讲课的女士而感到有些羞赧，但随即她又涌起了深深的好奇。
先把失败的手冲咖啡壶放到一边，身材矮小的妮诺踮起脚尖，从吧台的上方看出去——
她看到，在咖啡店的角落，正在讲课的是那位年轻的黄发扎拉克少女。
她对着桌子上的一只银灰色毛发的鼷兽说：
“——所以，如果想要改进这个实验，可以先从观察被不稳定性破坏的结构开始，而非一昧地加强规束的强度。怎么样，听明白了吗，小银？”
在妮诺微微颤动的瞳孔中，那只鼷兽颇为灵性地抬了抬爪子。
……
黄昏，换班的时刻，妮诺匆匆结束了今天的工作，辞别了店主女士，跑回了学校。
她在工程学的实验室里见到了她的导师，脑门稍微有点秃的黎博利导师见到妮诺，显得很高兴：
“妮诺，今天你是第一个到的。”
但是妮诺只是问了导师一个问题：
“……教授，我们工程学毕业之后，应该不会被鼷兽抢走工作吧？”
导师：“？”
第七十三章 广告投入
吴闲：“……”
“是不是我不该给你讲那么多的？抱歉，小银，我进入状态之后，好像就有点自说自话了……”
傍晚，回家的公交车上，多萝西坐在后排的座位，看着蹲在自己膝盖上的吴闲，神色颇有些自责。
她们一直在图书馆附近的咖啡厅呆到了下午，之后多萝西觉得在咖啡馆一直讲学术问题打扰其他人不太好，就临时结了账，去附近公园的草地上给吴闲讲了后半段的内容。
此时，吴闲正有些没精打采地用自己的爪子挠着痒痒。
“确实是有点累，不过有一说一，讲得还是挺好的。”
多萝西在讲课的过程中充分考虑到了吴闲没有基础知识的情况，讲得十分深入浅出，到稍微难一点的概念时，几乎每讲到一个新名词都会停下来，问吴闲能不能理解。
多萝西似乎完全没有受到“知识诅咒”。
吴闲知道，在心理学上，人类对于某一个概念的学习与记忆是通过“图式”来完成的。比如“聚会”这一概念——当你看到这个词的时候，或许会直接联想到朋友、酒桌、一群欢乐的人们还有KTV、夜店或你的家里。
这就是图式。
在提起一个概念时想起一连串的场景对于人类而言是十分自然的事情。而所谓“知识诅咒”，实际上就是指当你获得一个概念的图式时，你就将会丧失对于没有持有这一图式的人的共情，因为比起他们，你已经自然地跳过了很多思考过程。
简单来说，你无法理解一个没有常识的人怎么会没有常识！
——这不符合直觉，但又真实存在着，阻碍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因此才被戏称为“诅咒”。
对于多萝西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而言，她们持有的理论知识是庞大的，其中包含着很多抽象的概念。
即便是多萝西认为再显而易见不过的定理，对于吴闲而言也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大山。
这就好像高考结束的你回去教小学三年级的弟弟妹妹学数学，如果他不是太聪明，而你也没学过教育相关的理论，你会感到折磨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多萝西竟然还能意识到吴闲究竟是哪里搞不明白，并针对性地从头开始解释，这不能不说是一项了不起的天赋。
或许这也有她特别擅长共情的因素在。
“至少鼠鼠我现在已经大概搞懂了这两篇论文。”
多萝西可是让对于源石技艺一无所知的鼠鼠弄懂了学界尖端期刊上的两篇论文哎！
见多萝西反倒是有些自责的样子，吴闲便打起精神来，拍了拍多萝西白嫩的手背：
“不是鼠鼠你的问题，是鼠鼠我的问题。”
“鼠鼠我还不够强呀！”
感受到吴闲的意思之后，多萝西转忧为喜：
“那小银，之后你还想要让我这样讲论文给你听吗？还是说，你是对更加基础的知识感兴趣？”
吴闲眨眨眼，摇了摇尾巴，又摇了摇尾巴。
其实以他的性格，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肯定是不干的。要是学源石技艺理论很累，他可能宁愿不学也会放弃让其他鼠鼠掌握源石技艺的可能。
不过，今天听下来，虽然他的小脑瓜子感到有些疲倦，但是意外地，吴闲感到有一种成就感和满足感洋溢在他的心中。
吴闲觉得，他或许对这片大地上的源石技艺还是挺感兴趣和好奇的。
毕竟当初看剧情的时候，剧情里都是对这些部分一笔带过，而他现在可以亲身接触，感受这个庞大的知识脉络呀！
“不过主要还是多萝西讲得好。”
多萝西也显得很开心，看起来她对于教吴闲学习这件事情也乐在其中：
“那明天我们就去书店买教科书，然后我从头开始教你吧。”
吴闲一个激灵：
“啊等等，每天都要学习？”
“那个，打个商量，多萝西老师，要不咱还是一个星期……呃，三天上一次课？”
“两天？”
“算了还是每天吧。”
词典没带在身边，就算吴闲用爪子写字多萝西也看不懂，所以他只是自己在心里拉扯了一番。
毕竟多萝西并不能一直呆在特里蒙，大半个月之后春假结束，她就得回铸铁城上学了。
而不出意外的话，吴闲还要跟着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在特里蒙呆很久呢。
……
……
过了几天，听德克萨斯说，银狼安保在城际网络上投放广告的事情谈成了。
奎恩对于拉普兰德提出的这件事情表示出了极高的热情与兴趣，因为在他看来，随着城际网络的铺设，这项便捷的交流手段或将改变这片大地上人们的交流方式，有朝一日或许能取代报纸和广播，成为新一代的大众媒体。
而成为大众媒体，其中附加的信息服务必将带有极高的商业价值。尽管目前特里蒙城域网并没有普惠全城居民，流量也无法让那些一般的企业看上，但银狼安保的尝试正好能成为一项道标，为今后经济发展局设置对应的招标项目提供数据。
在奎恩的牵线下，信息服务商给了一个十分优惠的价格，就让银狼安保拿到了城域网门户网址的底部横幅广告位。
所谓门户网址，就是一个类似于导航的页面，每个城域网用户几乎都要经过这个页面，才能前往各大聊天室或论坛和公司的主页。
此时，银狼安保是“特里蒙城域网”页面之中唯一的广告提供商，或许也是整个哥伦比亚第一批试图在网络上打广告的企业！
这个广告位价值200元/天（约合1197里拉/天），相当于特里蒙日报上B级广告位（1/8版面）的价格和五名安保员工的底薪总和，而拉普兰德直接和服务商签了两个月的合同。
也正因听说银狼安保的广告已经登上了网站，这些天里一直在偷偷补课的多萝西和吴闲这天才来到银狼安保的总部之中。
接待台后一如既往地坐着面色平静的德克萨斯，吴闲从多萝西的脚下跳上接待台，随后探头往德克萨斯面前的终端上看。
好吧，广告其实就是用一个边框框起来的两行哥伦比亚文，没什么特别的。
第七十四章 黑炭的事
看了一会儿，吴闲便失去了兴趣，跳回了地面上。
不过他也知道既然广告已经投放，距离银狼安保接到第一个安保订单也就不远了。
今天不是周末，索菲亚在上学，银狼安保的总部里，走廊教室的方向也传来时有时无的说话声。
这是费德勒在给员工们上理论课，下午还会在公司总部的训练室进行简单的体能和搏击训练。
理论课要学的内容短短一个月肯定学不完，就算在叙拉古，培养一名精英家族成员也需要几个月的训练和一到两年的耳濡目染、以老带新，而在哥伦比亚，一名优秀的安保人员除了要学会面对各种环境的战斗技巧之外，大局观的培养和处理精细问题的能力显然也是必不可少的。
而在没有订单的这段时间里，安保员工们无法拿到订单的提成，但是依旧有底薪可以领，因此大家也没什么怨言。
不如说，费德勒这位总是笑呵呵的老好人给他们上课，可比动不动就体罚或者加练的拉普兰德要好得多了。
“那小银，我们去会议室继续学习吧……”多萝西也去看了一眼广告，除了惊叹之外没什么别的看法。
她看向地面上的吴闲，却忽然惊讶地叫了一声：“——咦？怎么还有一只鼷兽？”
“嗯？”吴闲也一怔，他抬起头，看见一只小小的黑色鼷兽从他头顶上跳了下来，唧唧地叫着：
“老大！老大老大老大！”
是黑炭。
黑炭围着吴闲转了两圈，黑溜溜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奋：“老大，咱让德克萨斯带咱来银狼安保找你了！”
“嗯？这可真少见。”吴闲眨眨眼。
他抬起头来，看向接待台，而接待台后面的德克萨斯只是随口回了一句：“黑炭一定要跟着我出门，我就把它带上了。”
想了想，停顿了一下，德克萨斯又补充道：
“最近一段时间，黑炭总是不在家，有时候晚上也不回家。小银，你要是能叫得动它，就让它去洗个澡吧。”
虽然黑炭自己有意识用毛巾蹭掉身上的灰，但是有些脏东西不用水冲是去不掉的。
德克萨斯实在是看被黑炭弄脏的沙发有点不顺眼，但是最近几天吴闲跟多萝西在外面上课，每天也是很晚才回家，一直没有找到说的时机。
吴闲抖了抖胡子，瞟了一眼黑炭。
“……怎么了吗，老大？”
黑炭隔了一会才眨眨眼，询问道。
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语气也没那么兴奋了。
……
吴闲责令并监督黑炭在银狼安保卫生间的洗手池里洗了个澡之后，多萝西主动帮忙，用毛巾擦干了黑炭身上沾着的水。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吴闲还有这样一只特殊的鼷兽朋友！
……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多萝西拿着词典和《初等源石学》教科书坐在会议桌前，桌上是黑炭和吴闲两只鼠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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