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62章

不过这小小舞台上的吉普莉尔却是十分痛苦的样子，明明天翼种并不具备痛经这种生理特性，但她还是看上去无比痛苦的匍匐在了地上，还有她的声音，不同于她眼下这幼女身体所特有的童音，舞台上的吉普莉尔的每一句话听起来都分外压抑，仿佛蕴藏了无数隐秘与情感。

【我变得软弱了……我的主。】

轰！！！

炸了——炸了的不是这个小小舞台，而是另一边本来将特图指明让苏尔亲手打开的东西丢出去后就百无聊赖的坐回了餐桌上的吉普莉尔。

本来还满不在乎的偏过头打量着这间小小房屋吉普莉尔在听到第一句话时就已然出现在了苏尔的面前，伸出的小手就要把这块小小舞台劈手躲过，然而从刚苏醒开始就分外虚弱的苏尔在这个时候却仿佛爆发了小宇宙一般，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躲开了吉普莉尔伸过来的手。

说实话这样毫无征兆的凭空爆发着实让苏尔本就虚弱的身体此刻更是在隐隐发软，但他唯独意识到了一点，如果这会儿被吉普莉尔把这东西拿走的话，那么他恐怕这辈子也不会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了。

这样的未来怎能允许？！

苏尔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坚定了起来，是的，这一秒他只是暂且躲开了吉普莉尔的抢夺，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下下一秒吉普莉尔就能再次伸出手——但他还有欣可！

两人身下的床直接失去了支撑而掉落在地板上，身下骤然失去了倚靠物的苏尔也被欣可一把拉到了身后，与此同时，那个被苏尔始终捏在手里的小小舞台中还在不断往外传出着吉普莉尔与阿尔特休的声音。

或是好奇，或是沉痛，或是悲伤，而在这些仿佛浓缩了无穷情感的话语之中，吉普莉尔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彻底的狂暴化了起来，以至于苏尔仅仅只能在最后喊出一句话后便再也没有了说话的机会——别拆了房子！

爆闪！

仅仅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吉普莉尔以极高的频率闪烁在苏尔的身边，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他正握着小小舞台的右手边，上边，下边，左边，右边，过快的闪烁让人甚至无法看清粉发天翼种的身形，仅仅只能看到一团舞动的粉色与白色光团，还有片片从空中半空中飘落的白色能量羽毛，然而还不等这些羽毛飘然落地却已经被几人的高速动作而撞的粉碎。

欣可已经拼了。

只是几句声音的功夫她便已经分辨清楚了这小小舞台上演绎的到底是什么，毫无疑问，这是那个诞生于苏尔和她眼前的神灵种所说来的礼物——最棒的礼物！

干得漂亮！特图！

欣可暗中夸赞着，但特图送来的好意是一回事，她能否完整的将这份礼物接受完毕却又是另一回事。

赌上尼尔巴连之名！我必将记录下这里面的一切！！！

狠狠的咬了自己的下唇一口，明明半透明的能量之躯并不会产生疼痛这样的知觉，但只要欣可需要，她就可以获得相应的感触，而此刻的她恰恰正需要这份疼痛来提神。

八重术式——开！！

淡绿色的光幕将姬丝秀忒分割在房间的一角，虽然她本就没有在这个陌生的房间迈出一步的想法，然而此刻这层光幕外仿佛被龙卷风席卷而过的房间却让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听不到光幕外的声音，说实话本来也看不到这些奇异的存在在干什么，但当他们彼此内讧的那一刻，姬丝秀忒就能够看到他们在这个房间中舞出了残影。

最低限度仅仅只维持着房间的存在，但是此刻房间内的一切早已散作了一团，桌椅倒塌，水杯等细小物件散落一地，坦白的来说，已经不是正常生物可以居住的地方了，宛如什么食人魔过境后的民居，一片狼藉。

比起因为未知而无比的好奇后续的苏尔与欣可来说，吉普莉尔比他们更清楚如果让这玩意儿继续演绎下去到底会出现什么东西，那才是她真正无法接受的事情。

拼了。

她吉普莉尔也拼了。

第十二章 明日之翼

不是错觉，明明吉普莉尔头顶的光轮是为能量显化的物质，但是在这一刻它却高速旋转到了以至于刮起了旋风的程度。

哪怕被苏尔听到了都可以，也仅仅只有他一个可以听到，还必须是他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这小小舞台上发生的一切唯独不能被那颗杂草知道，唯独！

吉普莉尔甚至不敢想象那颗杂草会怎么嘲笑自己，更不用说她绝对会装模作样的模仿里面的话，还有那种戏谑的笑容！

轰！

光是想到那般场景吉普莉尔就感觉自己的头顶处有一颗炸弹轰然炸响，带起的还有炙热的焚风，想死，想杀人，想灭口。

这还是粉发的天翼种第一次羞愤到这种程度，也是第一次深刻的了解到苏尔所说的羞耻心到底是什么意思——这种想要毁灭世界的冲动，想必就是甜甜而又酸涩的羞耻之心吧？

War，warneverchanges.

战争永远不会消失，甚至爆发的毫无征兆又让双方拼尽了全力，如此突然。

苏尔……他想吐。

好几次吉普莉尔的手都已经快要触及到了被他死命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小舞台，她的指尖距离舞台上的战神仅仅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但这最后的几毫米却始终无法抵达。

苏尔在尽力逃跑，欣可在尽力阻拦，欣可在尽力带着苏尔逃跑，翻转，旋转，闪烁，说实话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对于苏尔这个重伤未愈甚至才刚刚苏醒浑身虚弱的病号来说实在是过于残暴，空荡荡的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滚，大脑也仿佛被颠勺了一般，止不住的眩晕。

呕。

苏尔还是干呕了出来，而这意味着不适的声音也让此刻存在于这小小房间里的战争一瞬间停歇了下来，刚才的狂风骤雨这这短暂的停歇之中全部化为了乌有，除了几人周身混乱的场景以外，之前的一切都好像仅仅只是错觉。

也确实是错觉——让这场战争暂时停歇的也仅仅只是苏尔这样不适的反应，无论是欣可还是吉普莉尔都知道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只要特图指名道姓送到苏尔手上的那个盒子还处于继续打开的状态，只要里面还在继续演绎这让粉发天翼种恨不得当场爆炸的画面，那么一切就肯定不会结束。

在刚才几乎将一切都压缩在了极短的时间里的交手中，被苏尔始终牢牢抱在怀里的小小舞台却没有受到外界狂风暴雨的一丝影响，它仍旧在按部就班的演绎着曾今出现在现实里的场景。

然而它所发出的声音却在激烈的对抗中被这份极速而挤压到了近乎湮灭的程度，以至于无论是苏尔还是欣可都无法确切的听清楚它所传出的到底是什么……直到眼下因为苏尔不适的干呕而暂且战火停息的时刻。

【……我只是……有……些……】

【……想念他们了……】

那个坏心眼的游戏之神就仿佛早已计算好了似的，刚好在这个恰好安静的时候从舞台上飘出了这样的话语，宛如一个蓄势待发的猎人，刚好在猎物露出了柔软腹部的那一刻扣动了扳机。

最少在苏尔看来，特图应该是故意的。

从小小舞台上那个匍匐在地上的身影口中所发出的声音混合着无助与羞耻，痛苦与不舍，迷茫与怀念，将每一份语气每一份情感都展现的淋漓尽致，就好像是吉普莉尔本人所说出的一样。

或者说……特图所特意截取的不正是吉普莉尔本人的话语么。

仿佛一条上岸的鱼，不断开开合合的嘴唇里没一句完整的话语，在此刻无比寂静的房间里苏尔与欣可仅仅只能从吉普莉尔的口中听到一种破裂的泡沫般的声音，密集而又不断炸响，就好像炸开的是她的灵魂一般。

吉普莉尔的灵魂确实是消失了，连那头始终泛着琉璃色漂亮光芒的粉色长发也在此刻黯淡了下来，更不用说头顶如今小巧可爱的光轮直接停摆，或者说失去了整个色彩的是她每一处肌肤。

吉普莉尔已经燃尽了，化作雪白的灰。

整个人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两条小腿向着两侧摆开，看得出来已经努力的在用手臂支撑着自己，但此刻就连这种支撑都摇摇欲坠着，对于吉普莉尔这样的能量生命来说，心情的变化似乎也可以影响到她直观的外貌。

而现在她……想死。

就算现在不死，也肯定会被那颗杂草嘲笑致死的吧？

一想到后面的人生里要被那颗杂草动不动，甚至每天，每一分钟都提起这件事或是模仿她的语气，吉普莉尔就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累了，毁灭吧。

幼女天使的头颅低垂着，在垂下的头发的遮挡下，苏尔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哪怕是侧颜，但她的肩膀却确实是在细微的颤抖着，甚至这种颤抖逐渐在放大。

糟糕。

苏尔的心中默念了一声，他转过头与欣可面面相觑着，但是就连伟大的尼尔巴连大人似乎也没有预想到这般场景。

吉普莉尔终于抬起了头，她看向了苏尔，眼泪汪汪的看向了苏尔，不停的用力吸着鼻子——“呜哇啊啊啊啊啊！！！”

哭了。

吉普莉尔哭了。

真哭了啊……苏尔甚至有点手足无措了起来。

仔细想想的话，距离他上次见到吉普莉尔哭的时候，嗯，好像还是她因为耗尽了力量而缩小了生理与心理年龄，然后……呃，好像是被他一拳打哭的？

苏尔的记忆逐渐清晰了起来。

嗯，精灵之海边那次因为吉普莉尔是背对着他和欣可以及他重伤到快要昏迷的原因所以不算，不过苏尔愿意相信吉普莉尔那次是哭了的，哪怕是她力量与身体状态完好的时候。

那么这样说来，吉普莉尔距离最近的几次流泪哭泣似乎还都与他有关？

苏尔，负罪感UP。

这种情况这种眼泪，怎么搞的他和欣可跟一个故意欺负幼女的大坏逼一样。

想到了这里，苏尔又看了一眼欣可——很好，他可以确认了，目前产生了愧疚感与负罪感的有且只有他一个。

欣可正在解锁他的手机，似乎想要拍张照片的样子。

欣可才是真正的大坏逼！

第十三章 老熟人了

苏尔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了这个事实，在听到了粉发的天翼种从未想过会被人听到的内心真情发言后，不仅没有一丝受到感动的样子，反而想要将吉普莉尔此刻狼狈且心态崩溃的模样拍照记录下来的欣可是没有感情的人间之毒！

正义的苏尔岂能对此视而不见！

“……怎么？你不会是在心底里说我坏话吧？”，正在操作着手机挑选着角度的欣可突然拧过了头看着苏尔，有一说一她这会儿挑起的眉毛在苏尔看来就好像一柄利剑一样。

“……怎么会。”

“呵~，谅你也不会~”

轻巧的哼笑了一声，欣可终于找到了最满意的一个角度，食指轻点在了屏幕中央——咔嚓。

然后吉普莉尔此时可怜巴巴的模样就被永久的保存了下来，欣可甚至轻快的哼起了歌，今天真是她的幸运日，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这个鸟人恢复了身体后把照片送给她看了。

前提是得提前准备好无数张备份才行，嗯……就上传到互联网上好了。

那个胸大无脑的天翼种绝对会怒气冲冲的撕掉这张相片，又绝对会毁掉她的相机，恨不得毁掉一切保留下她此时丑态的证据，但以她的智力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她欣可大人藏起来的东西呢？

就这样带着悔恨活下去吧！吉普莉尔！

——欣可。

咔哒。

咔哒咔哒。

刚才的那两句深情的话语似乎就是这小小舞台中上演的剧目里的最后台词，在那之后就一直安静着，直到此刻。

缩小了无数倍的战神与吉普莉尔在这一刻匆忙跑了起来，他们跑向了两侧的幕布后方，苏尔还看到那个舞台上的吉普莉尔虽然是成年体的样子，但在跑开前却还是向他双手背在身后鞠了一躬，随即又满是不好意思的跑开了。

有一说一，如果成年身体状态的吉普莉尔真的是这么一个容易害羞的性格，那么苏尔甚至愿意给特图上一柱香。

三柱都可以。

“哟~，好久不见啊~，摸鱼大王~”

以一种老友多年不见后的轻快口吻，从这小小的盒子里冒出半个身子的特图就这样嬉笑着挥了挥手打着招呼。

雌雄莫辩的十几岁少年就好像阿拉丁神灯里的神灯精灵一样，下半身逐渐虚化直至透明，如烟一般从刚才的小小舞台里冒了出来。

“特图！！！”

一瞬间几乎贯穿了苏尔耳膜的尖锐喊声，刚刚还在地上眼泪汪汪的吉普莉尔咬牙切齿的扑了过来，幼女的拳头上还汇聚着耀眼的光芒，恨不得当场打爆这个贱人的狗头。

吉普莉尔小矣，尚能拳否！

可以，当然可以。

砰！！！

粉碎！玉碎！大喝彩！

甚至这一记老拳还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特图的脸上，让这位高贵的唯一神大人像个漫画里的角色一般在空中打了几十个旋后摔在了墙上，随后又像一滩烂泥一样缓缓从墙上滑落。

宛如一个从地里被拔出的萝卜，特图的下半身终于从这小小的盒子里被吉普莉尔这一拳拔了出来，连带着他身下的躯体也显现了出来。

啪，啪，啪。

有人在鼓掌，是欣可，欣可第一次对吉普莉尔露出了赞许的神情，不过吉普莉尔此刻却没有理她，反而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右拳。

哪怕她到了满腔愤怒的时候却也是知道的，以她的力量想要对特图造成伤害实在是太过于困难了，即便在这个世界这些只不过是特图的一缕中的一缕意识，但却也不是她的力量可以触碰到的存在——然而她却确确实实的给了一拳。

也就是说……特图是故意让她打中的。

“抖M？”，吉普莉尔歪了歪头说道，配合她此刻的模样着实有种童言无忌却又道出了真相的感觉。

“不对吧！！这种事时候不应该觉得是我因为心中觉得亏欠并为了表示歉意才让你打中一拳的吗！”，刚刚才从墙上滑了下来的特图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大喊着，好悬的一把按在了自己的帽子上，让它不至于从头顶滑落。

“呵，对你可不需要这种无聊的同情”，将自己的指骨按的叭叭响，哪怕如今已经缩小了，但吉普莉尔对特图的怨念与这份独有的冷酷可一点都没有变少。

尤其是在刚才还被特图送过来的礼物给狠狠的摧残了一番心灵之后，现在的吉普莉尔只想捏下来这个神灵种的狗头然后用钢丝球锉光上面的每一丝皮肉，这样就可以得到一个最完美的头颅了。

她还可以往上面打蜡，每天晚上都从眼眶里燃起两根蜡烛。

“呜哇……好吓人啊她们的目光，苏尔救救我！”

仿佛一个从水里钻出来的猫咪一样，特图是真的浑身从下往上高频率的颤抖了一下，似乎抖去了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以超出常人的可能性的动作——活动着两瓣屁股从地上挪到了苏尔的身后求救着。

苏尔：“……”

是他的错觉吗？总感觉这个当初诞生时还称得上淳朴的神灵种已经变成了老油条的模样，在他和欣可离开后这家伙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所以你一直都在？”，挥手招来了地上的那个特图神力的结晶，欣可挑了挑眉问道：“包括之前在那个时代，和这个世界的神明交手的时候，你就一直藏在这里面看着？”

欣可的声音逐渐变得危险了起来，暴风雨！有一场暴风雨正在酝酿！

不过特图倒是完全没有畏惧的样子。

“是的哟~”，这家伙甚至还笑嘻嘻的承认了。

“因为我要是早点出来的话，那么就打扰你们时隔千年后的重逢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