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醒天绝
看着藤原妹红身上星星点点的火苗，永夜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和恨意。
因为就是火焰阻碍了他变强的道路，令他失去了最重要的根基和源源不断的畏。
由于种族的特殊性，诞生之初的‘夜’拥有近乎无穷无尽的畏以供它成长，令它快速变强。
可这种优渥的条件并不会永远地持续下去，因为遇到困难的人族不可能一直停滞不前。
为了对抗黑夜，人类开始崇拜月亮。
但月之神的庇护并不完美，她只能解决视觉上的问题，还必须是在毫无遮挡的情况下。
因此，为了进一步解决夜晚所带来的恐惧，各地人族的贤者没有停止思考的脚步。
为了避开野兽，人类学会了搭建巢穴群体居住；
为了解决饥饿，人类学会了在居住的地方贮藏食物；
为了解决寒冷，人类学会了鞣制野兽的皮毛包裹在身上；
‘夜’，将人类一切的进步看在眼里。
但它从没有在意过，因为这些改善并不会从根源上解决人族对它的畏惧。
只要大部分人族还在畏惧黑夜，它就能继续变得强大，甚至强大到与天上的神明一争高下。
可惜，‘夜’的高傲并没能保持太久。
当燧人氏的钻木燃起第一缕烟、烧起第一捧火，文明的火把撕裂黑暗，向黑夜发起挑战。
当人类熟练地掌握了火焰的使用方法后，‘夜’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惊慌了。
虽然仅仅只是一捧火焰，但却能驱逐黑暗、寒冷和野兽，带来光明、温暖和安全，还可以烤熟食物，以及降低疾病的发生。
火焰的出现，极大地降低了人族对黑夜的恐惧，从而导致了‘夜’的实力出现衰退。
永夜挥了挥衣摆带起一股寒风，将藤原妹红身上的火苗彻底扇灭。
他抬头望向夜空，注视着那闪烁的繁星。
“吾名永夜，掌控黑夜，驱逐日月，熄灭火种，吾要让这世间永坠极夜！”
为了自身能够一直强大，永夜在远古时期立下了这般誓言。
他带领暗之一族掀起战争，跑去与神明抢夺日月权能，要让日月失坠。
尽管最后失败了，但永夜却并没有放弃，他此次复苏便计划着要卷土重来。
“就先用你们几个祭旗好了，庆祝吾之回归。”
永夜说着抬起手来，准备碾死这些胆敢试图阻止他复苏的虫子。
“衰弱而死吧，你们将在无尽的痛苦中挣扎逝去，去牢记疫病的恐怖吧。”
“咳咳咳……”X3
少女们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像是要将肺子都咳出来似的。
高热疼痛，头晕目眩，四肢无力，呼吸困难，恶心呕吐、瑟瑟发抖……
哪怕是藤原妹红都难挡永夜施加的权能，唯有西行妖完全不受影响。
要是病虫害之类的，估计西行妖确实会头疼万分。
但人才能感染的疾病，跟它一棵树有啥关系？
滚滚幽深的冥火点燃西行妖，将束缚住它的黑暗烧却殆尽，火炬般的大树表面染上一层佛光，向周围释放出了与冰冷冥火完全相反的光和热。
以愿力为燃料，浩荡的佛门金光扫灭鬼邪诅咒，将幽幽子三人从疫病中拯救出来。
西行妖清楚自己修行还不到家，做不到像山之翁那般举手投足间就能杀死疫病。
但没关系，它身上还有着西行寺法师的佛门传承。
西行寺法师悲悯众生，不惜献祭己身也要镇封两面宿傩的手指。
其余留下舍利子的大师，也同样是为了平抑灾祸而心甘情愿地献出生命。
他们残留下的佛法与愿力，在遇见永夜这等人族大敌时又怎会甘于平静，佛亦有金刚怒目。
“人族信念？”
永夜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他完全没想到像西行妖这般大妖身上竟会背负人族的信念。
尤其，这信念当中悲天悯人的意念还与其自身死亡的属性如此矛盾，简直是闻所未闻。
“哼！不自量力的反抗。”
可永夜并未将西行寺法师等人的信念放在眼里。
于他而言，这堂皇耀眼的佛光在无穷的黑夜面前也不过只是一点摇摇欲坠的烛光。
太弱，太渺小，就宛如当年那些为了族人而冒险走入黑夜狩猎的孤独勇士。
永夜兴许都不会注意到这些奋勇抗争之人，也许他玩乐时随手掀起的寒风就会冻毙这些蝼蚁。
“人族，为什么要反抗呢？明明老老实实地认清家畜的地位，乖乖匍匐在地上就能活下去。”
这个问题，西行妖回答不了，因为它对此也十分疑惑。
它直到现在也想不明白西行寺法师为何会死，也不清楚那些大师为什么选择前仆后继的圆寂坐化。
第四百八十八章 愿为人族昌盛赴死
说是，为了拯救世人。
可世人却并不知道，他们被谁在何时何地拯救过。
这样的拯救，真得有意义吗？
西行妖是一妖一族的妖怪，它没有需要豁上性命守护的族群，自然很难理解其中的情感。
“当然，值得！”
迎着黑暗席卷与寒风呼啸，佛光中隐隐描绘出一众身披袈裟、诵念佛经的僧侣之虚影。
为首的大师面目祥和，宝相庄严，正是已故的西行寺法师。
“众生于世间诞生自微末，又何来谁自初生时就高高在上？哪怕是神明，也无法永恒强大！”
西行寺法师毫无畏惧地直视永夜，哪怕是神秘浩瀚的黑夜也无法压垮他身为人族的脊梁。
“人族今日之地位，可不是因尔等妖怪谦让得来，而是历代先人寸步不让地浴血拼杀而来。”
人族生来弱小，但庞大的基数也足以孕育出数之不尽的英雄豪杰、天纵英才，不断地进步，不断地开拓，直到将那曾经高高在上者零落成泥、碾作尘。
“说得好！”
藤原妹红恢复力最强，此时身体状况已然回归全盛，热血昂扬的斗志纵使历经三百年也不曾冷却。
“人族任尔宰割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也唯有像你这样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才会瞧不起人族。”
如果说，藤原妹红对西行寺法师的应和是发自信念，那上白泽慧音对此却是熟读历史的了然。
从一开始，上白泽慧音就没觉得永夜的这番春秋大梦能够成功。
只能说，东瀛这弹丸之地上古年间终究少出了些以理服妖的大能，让永夜欠缺了毒打。
换作是神州大地，十日横空之时连太阳都能射下来九个，大羿怕是单手就能掀了永夜的头盖骨。
于人而言，神州的难度是地狱模式。
可反过来，于神而言，神州的难度也是地狱模式。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妖魔鬼怪遍地都是，但弑神屠魔、挟山超海的猛男也同样扎堆。
区区连《山海经》和《白泽精怪图》都榜上无名的家伙，也太小看这世界水深的程度了。
不过，要是仅以东瀛为范围的话，永夜全盛时期的实力倒也足够令之永坠黑夜……
难不成，这家伙的目的仅是这东瀛群岛吗？
只是想将东瀛群岛划归黑夜，以此避免自身不断的衰亡。
上白泽慧音觉得自己似乎察觉到了永夜暗藏的小心思，她不觉得这种老谋深算的大妖会是傻子。
也许，曾经对方确实有此雄心壮志，但这也不妨碍他现在变得气量狭小。
随着人族不断地发展进步，对黑夜的畏惧只会不断减弱，甚至在未来会出现‘不夜’也说不定。
不同于藤原妹红和上白泽慧音两个非人的家伙，西行寺幽幽子的身体一向都很柔弱。
毕竟，是十几年都足不出户的深闺大小姐。
就算永夜的权能被解除后，她的身体也是酸软无力，完全就是大病初愈的状态。
直到僧众现身，一股柔和的愿力被润如细雨般地缓缓注入进幽幽子孱弱的体内，她才稍有好转。
少女抬起头，目光被站在她们身前的僧众吸引。
她注意到了为首的西行寺法师，却并不认识对方。
西行寺法师的背影并不高大，却让西行寺幽幽子莫名有种安全感，似乎对方能替她挡下任何伤害。
那是一股熟悉且令她安心的气息，让少女不由得想起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西行寺幽幽子隐约记得，这股气息在她小时候窝在庭院墙角哭闹时，曾时隐时现地出现过。
她长大后以为那是西行妖，但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位陌生的僧人。
“他是谁？”
西行寺幽幽子本能地匍匐着身体，想在靠近那到背影一点儿，最好能看见对方的面目。
可是，现在的局面却不是少女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刻，人族与大妖之间的冲突注定不会和平收场。
面对众人的驳斥，永夜依然保持着高傲，强大的实力给了他无视蝼蚁声音的底气。
“那又如何？弱小如人族都能取得如此成就，那被整合起来的妖族岂不是能建立更伟大的辉煌？”
永夜的耐性到了极限，脸上带着几分意兴阑珊之色，挥手操纵黑暗如海啸般想覆灭佛光与众人。
“现在的人族就好似农场里的猪狗，不过是趁着主人酣睡才自以为是家里的主人。可当真正的主人醒来后，猪狗们难道就真能翻身做主了？可笑！！”
西行寺法师微微侧头，瞟了眼身后的西行寺幽幽子，眼中有欣喜、有满足、有愧疚、有不舍，他又将目光转向西行妖，眼中带着歉意与拜托。
随后，西行寺法师收敛情绪，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月色与樱花环绕的夜晚。
“今夜，就算吾等不是你这妖孽的对手，却也不惧魂飞魄散，当要示警世人、重创妖邪。”
梵音大作，阵阵诵经之声愈发急促，鎏金般的佛光如瀑布般涌向黑夜，似有大日光照四方。
“请众位师兄弟，随贫僧一道降服妖邪。”
西行寺法师神色坚定地上前一步，仅剩的佛光与愿力如钠块入水般沸腾翻滚。
“阿弥陀佛，谨遵大师法旨。”
一众僧侣紧随其后地上前一步，不约合同地点燃自身残存力量和灵魂，挥发最后的光与热。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西行妖愣愣地注视着唱诵佛经的僧众，看着他们泰然自若地燃烧灵魂，义无反顾地拥向黑夜。
第二次了，这是他们第二次为了心中更重要的存在，而选择拥抱死亡。
甚至，他们这次所做的事还要更为决绝——魂飞魄散，不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
人们惧怕死亡，但世上确实存在某种东西，能令人获得直面，乃至蔑视死亡的勇气与决心。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这是山之翁曾用来凭吊西行寺法师的话。
西行妖以前不理解何为义，它现在也不完全理解，但有些感悟。
面对僧众们步步生莲的迫近，永夜确实感受到了压力，但这在他看来却不过是自取灭亡。
“呵，虽说是不自量力的愚行，但作为吾回归的庆贺倒也上得了台面。”
永夜双手扬起，周围的黑夜化作无数有形的妖蛮野兽，他决定赐予僧侣们万千夜兽噬身分尸之刑。
“人族的修者，感到荣幸吧！这将是汝等平庸一生，最为光彩的时刻！”
第四百八十九章 八云紫:我的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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