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上林空
“我还没洗漱，会弄脏你的头发的。”林水天摇着头拒绝，站起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要塞姬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有点儿失望，然后她伸出手摸了摸旁边尚有余温的地铺，又莫名其妙地开心起来。
今天要出门，林水天看了一会儿镜子，似乎在和自己做最后的道别。接着他打开水龙头，放大水流，很是奢侈地洗了一把脸，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咦？”林水天突然发出一声惊疑声，从自己的衣领上找到了一根长长的头发，纯白色。他低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衣服，眼里满是迷惑。
我的衣服上怎么会有这么浓的香味？
这个好闻的香味他认得，是要塞姬身上的味道。两个人昨晚睡那么近，衣服沾上一点香味一根头发虽然很正常，但是香味怎么也不会有这么浓吧？
这简直就像是自己和她搂着睡了一晚上一样。
林水天看着自己手指间的发丝，想不明白。
等到要塞姬梳妆洗漱完，林水天把装有食物的小纸盒拿出来，里边还剩下两条士力架，两块巧克力。
若是只有他一个人，这点食物够他再支撑一个星期了。但如果要外出的话，体力消耗势必增大，也就没必要省了。
“吃早餐了。”林水天递给她一条士力架。“巧克力就当午餐，这是最后的食物，希望我们今天的搜寻顺利。”
“一定会顺利的。”要塞姬肯定地说道。
林水天笑了笑，两个人靠在书架下，安静地吃完这顿简陋的早餐。要塞姬舔了舔嘴唇，看得出她根本没有吃饱。林水天一脸满足，平时他没早餐吃。
从书架上拿过一把锋利的裁纸刀，这是林水天一直带在身上的武器，本来有两把，另一把已经卷口用不了了。图书馆虽然有消防斧，可惜太重了，不适合他这样瘦弱的人用。
“这个不好。”要塞姬摇头，幻化出一把漆黑的短刀给他。“用我这个吧。”
她拿着短刀在裁纸刀的刃口处碰了一下，裁纸刀立刻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林水天的心里紧了紧，削铁如泥，简直跟小说中陨铁打造的一样。他接过来掂量，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沉。
“我们走吧。”要塞姬表现得如同出去逛街一样轻松。
“稍微等一下。”林水天从怀里摸出一个布片护身符，闭上眼睛，嘴里默语，虔诚地祈求了一番。
要塞姬安静地等着，眼里的神色变得温柔起来。‘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映在两个人身上，充满了温暖的希望。
第六百五十章 八音盒
林水天带的东西不多，背上只背了一个小包，里边放着他装好的两瓶干净水，一卷绷带，还有一些应急的小东西。
外面的情况太复杂了，东西自然带得越少越好，到时候方便逃命。
林水天趴在门缝上，仔细观察了一下外边的情况，在确认没有危险后，他才打开锁，把大门推开。
要塞姬先走出去，闻到空气里有股奇怪的药味，她瞥了一眼脚下，看见有些黄色的粉末洒在地上，这些应该就是林水天说的用来遮蔽味道的药粉。
林水天小心地把一根纯白色的发丝夹在门缝间，然后把大门关好。
要塞姬探着头，好奇地看着他摆弄这些。“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预警的小机关。”林水天小声解释。“如果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这根头发掉在地上，就说明有什么东西开过门，进去了里边……”
“哦。”要塞姬惊叹，觉得林哥哥真是心细。
“只是小伎俩而已。”林水天有些受不住大姐姐眼里隐隐的崇拜。“我们走吧。”
走廊两侧挂着一幅幅仿制的世界名画，有一些已经被震落在地上，印着几个杂乱的脚印，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冷清而萧索。
“林哥哥，我们去哪里？”要塞姬的表情看似轻松，实际上精神已经警戒起来。
“出了图书馆，往右边走两百米有一个十字路口，右拐五十米有一家小店。”林水天回忆着。“我在里边买过铅笔，记得那里也会卖一些零食吃的。”
“好，我们就去那里。”要塞姬点着头。
“那是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可能有食物的地点。”林水天的神色并不乐观，那个小店很有可能已经被异兽洗劫过了，不剩什么食物。
变异后的野兽们，除了变得更加凶残恐怖，它们的灵智似乎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提升。前些日子，林水天隔着窗户亲眼看到过一只一米长的大猫蹲在墙上开鲱鱼罐头吃，动作十分娴熟，并不像是误打误撞弄开的。
“如果那里没有，我们只能往更远的地方去搜寻。”
“听你的。”要塞姬甜甜一笑。
“我们动作尽量轻一点，虽然白天异兽们少，但也有一些异兽会出来活动。”林水天低声叮嘱道，怕伤害到她的自尊心，又补上一句。“我知道你厉害，不怕它们，但是麻烦能躲就躲，总是好的。”
要塞姬抿着唇，乖巧地点点头。
林水天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大姐姐更像是一个没有主见的小女孩。他心里苦笑了一声，握紧她给他的那把漆黑短刀，轻呼吸了一下。
“地上的灰尘没有被踩过的痕迹，说明这里应该没有东西来过。”林水天认真打量了一下楼梯上的环境。“但也要小心一些小虫子。”
“小虫子？”要塞姬不解。
“有一种红色的异变蚊子，喜欢栖息在阴暗的角落，飞起来无声无息，吸血时注入的毒素能让人麻痹。”林水天撩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有一个细小的伤口。“我被咬过一次……”
要塞姬看着这个伤口，眼睛微微眯起来，给人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还好毒性不持久……”林水天脸露庆幸，那蚊子本来只有一丁点大，吸完血后竟然胀得如硬币一样，比春种时水田里的蚂蟥还狠。“不过你倒不是不用怕它。”
要塞姬娇嫩的肌肤连裁纸刀都砍卷口了，区区蚊子的口器，没半点威胁。
要塞姬扫了一眼视野可及的阴暗处，可惜没有找到这种蚊子，只得轻轻哼了一下。
从图书馆四层下来，到了一楼大厅，这里一片杂乱，地板上满是破碎的玻璃和杂物。
林水天小心翼翼地绕过这些锋利的玻璃碎片，和要塞姬一起穿过大门，来到宽阔的道路上。
报废的车辆七零八落地停在路上，地上散落着肮脏的破布和垃圾，空气里飘着着淡淡的血腥味和奇怪的臭味……所有的这些都在昭示，这个原来承载了人类文明的世界已经变成了一片无主之地。
“树都枯死了。”要塞姬抬头望着路两边栽种的绿化带，光溜溜的枝条配着佝偻的树干，俨然成了一排扭曲的坟墓。
“树死了，尚有几片落叶。然而死去的人，连骨头都被异兽咬碎了吞下。”林水天看着地上深色的血迹自嘲地笑了笑。“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活着或死去。”要塞姬突然出声说道。“太阳照旧东升西落。”
林水天怔了怔，看了一眼明亮的朝阳，心想大姐姐果然是大人，说的话都这么有哲理。
“你说得对，这样也好。”林水天眼底带着一抹仇恨的快意，喃喃道。“人类都死光了，没有食物，异兽迟早也都会死光。地球照样春夏秋冬，过个几万年，到时候生命再重新来过……”
要塞姬有些担忧，她上一次觉得林哥哥陌生，是在进入这个梦境之前，林水天在她的心灵世界里对待那个伤害她的他的虚影。那个时候的林哥哥眼里满是暴虐的杀意。而现在的他，身体里仿佛压抑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林哥哥的心里原来藏了好多东西……要塞姬伸出手握紧了他的手，轻声说道。“林哥哥，我们走吧，去找吃的。”
被她的话惊醒，林水天的表情渐渐平静下来，他再一次呼吸了一下，点点头。
一路上很安全，两个人顺利地来到十字路口，然后右拐，走了五十米，来到一个狼藉不堪的店面面前。
“是这里吗？”要塞姬好看地皱了皱眉，这里太乱了。
林水天看着地上那块断了两截写着“文艺精品”龙飞凤舞的招牌，表情苦涩。“是这里，看来已经被异兽翻过一次了。”
“我们进去找找吧。”要塞姬不放弃，电影里主角就是经常捡垃圾捡到各种好宝贝。“万一有好东西呢。”
“嗯，去找找。”林水天也有这个打算，如果运气好，他和她就不用再冒险去其他地方了。“小心点，可能有异兽躲在里面。”
“没关系。”要塞姬不怕，走进了破烂的门。
这是个精品店，一般学校门口比较多这样的小店，里面卖的都是精致的小玩意。要塞姬在里边找到一个进口食品的标签，但下边的架子已经空了，地上有一些被野蛮撕碎的包装袋。要塞姬有点失望，继续去里边找，最后喜滋滋抱着一个八音盒出来了。
“你看！”要塞姬转动着八音盒，松开手，马上发出清脆悦耳的音乐声。
“这个不要。”林水天脸色微变。“声音容易吸引异兽的注意……”
“那……”要塞姬抱着八音盒，有些舍不得。“我不玩它，我可以留着吗？”
林水天看着她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最后还是妥协了，把背上的小包取下来，“唉……放进来吧。”
“嘿嘿，不用哦。”要塞姬眉开眼笑，手一招，八音盒就消失不见了。“我有舰装空间可以放。”
林水天愕然。
“给我放着吧。”要塞姬又把他手里的小包抢了过去，也丢进了自己的舰装空间。“你背着太累了。”
林水天看着她好一会儿，终究还是问出来：“那个，可以把我也装进去吗？”
第六百五十一章 以子之矛
“不行。”要塞姬有些为难。“只能放进没有生命的东西。”
"这样啊。"林水天挠了挠头，讪讪地笑了一下，他还不想变成没有生命的尸体。
“这里没有吃的。”虽然在这个精品小店里没有找到食物，但却捡到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八音盒，所以要塞姬的心情很好。“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有两个选择。”林水天早就想好了后续计划。“第一个选择是去搜寻这附近的小区居民楼，这些空房子里边肯定会有一些原来主人遗留的物资。不过这样一来我们要搜寻的目标会很多，也不一定能有收获。而且小区这样的错落环境，大概率会有不明的异兽栖息……”
“听起来好像很危险。”要塞姬眨着眼睛，又问道。“那第二个选择呢？”
“沿着这条马路，向南三公里的地方是一条步行街，那里有很多大店。”林水天认真说道。“这种大店一般都会有自己的地下仓库，里边贮备各种商品。而关紧了门的仓库异兽也没那么容易闯进去。”
“我们就去那里！”要塞姬眼睛亮了亮。
“只是距离有些远。”林水天犹豫着，徒步走三公里，路上还要小心应付可能出现的怪物，对于一个饥饿虚弱的少年而言，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风险很大。”
“没关系。”要塞姬知道自己的饭量。小区居民楼里就算有些物资，也肯定是些零食之类的小食品，只能暂时满足两个人需求。要是找着一个大仓库，那她们几个月都不用为食物烦恼了。
“好。”林水天看着要塞姬自信的神色，咬咬牙答应。
两个人出了小店，沿着马路南行。没了背上小包的负担，林水天要轻松一些。
途中路过了一个公园的门口，大概是闻到了生人的味道，有一只异变的宠物狗从里边扑了出来，灰色眼睛泛着血红，张开腥臭的大嘴，凶狠地咬向瘦弱的林水天。
林水天瞬间反应过来，握紧了手里的短刀，同时往后退去，脸上浮起如临大敌的表情。
“砰！”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响了起来，把紧张的林水天吓了一跳。
接着他看到那只刚才还在凶神恶煞的异犬，就这么在半空中变成了一滩恶心的血色碎渣，哗啦啦掉在地上。
要塞姬绷着脸蛋，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了一把巨大的舰装炮塔，眼里有些冷：“不知死活。”
女孩压了一晚上的怒火，全都发泄到这只撞上来的异犬身上。
林水天呆呆地望着地上那摊血，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在发出嗡嗡的响声。
要塞姬收起舰装，脸色又变得柔和起来，转过头来。“你没被吓到吧？”
“你，你说什么？”林水天只看到要塞姬的嘴唇动了动，却听不到声音。
“你还好吧？”要塞姬有些担忧问道。
“我听不见……”林水天苦笑，刚才要塞姬发出的炮声太大，又是这么近的距离，自己似乎因此而暂时性失聪了……
“你不要吓我。”要塞姬闻言大惊，连忙伸出手去摸他的耳朵。她刚才只是下意识地泄愤，完全没有考虑这一点。
林水天被她的手指摸得有些痒，摇了摇头：“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以前空袭的时候我也这样失聪过……”
“真的？”要塞姬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林水天听不见，只好重复安慰她：“我不会聋的。”
林水天并不感到害怕，耳朵没有流血，也没有很明显的疼痛，说明耳膜并没有受到很大的伤害，应该只是听到巨响后正常的暂时性失聪。他甚至在图书馆里看到过记载，有些女性在到了以后，也会出现暂时性失聪。
要塞姬不管，坚持用手指轻轻给他揉捏耳朵，觉得这样会让他很快恢复。
林水天劝了两下也没用，只好由着她。
空气里的血腥味变得浓烈起来，林水天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拉住要塞姬的手。“我们快走，这些血腥味会吸引来其他怪物的。”
“不怕，它们来了也是送死。”要塞姬哼了哼。
林水天听不见，只是拉着她一个劲地朝前跑。
要塞姬虽然觉得没必要跑，但还是听话地跟上他的脚步。
“要塞姬……”跑了一段距离，林水天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些花，他停住了脚步，两只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把水……给我一下……”
他已经饿了好些天了，体力到底跟不上，激烈运动过后，脸色也泛起不正常的苍白。
“给你。”要塞姬马上把水取出来递给他，眼神心疼关切。
林水天喝下一口水，脑袋里那种快要眩晕的感觉总算开始缓缓消退，他喘着气，朝着要塞姬艰难地笑了笑。“谢谢。”
“你太累了。”要塞姬一边说着，一边在他身前蹲下来。“还是我背你吧。”
林水天听不太清楚，不过看着她这个动作猜到了她的意图，赶紧摆手：“不，不用，我能行。”
林水天可不好意思让一个刚认识的大姐姐来背自己走路，哪有让女孩子背男孩子的道理？
“快上来！”要塞姬催促一声，见他不动，干脆直接伸手拉过他。林水天的力气小，根本比不过她，于是很轻易地就被她拉到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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