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雨上林空
“所以呢？”要塞姬挺了挺小身板，充满了信心。“我不怕。”
“你不会成功的。”帕琪娜的语气有点复杂。
“姐姐们陪我我练了好久，你看到了的。”要塞姬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微笑。
“不管你准备得有多么充分，你都成功不了。”帕琪娜打击她。
“为什么？”要塞姬不信。
“不信算了。”帕琪娜的声音沉寂了下去。
“帕琪娜？帕琪娜？”要塞姬皱了皱眉头，唤了几声。
“这几天多陪陪其他人吧。”帕琪娜幽幽地说道。“你以后就没机会了。”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成功嘛。”要塞姬嘟着小嘴问道。
“你知道了也没用。”
“你说。”
“你当初就不该使用你的能力的。”
“什么能力？”要塞姬迷糊。
“你不该吸收你姐姐身上那些深海气息的。”帕琪娜说道。“那样你就不会觉醒了。”
“可是……”要塞姬闭上那只红色的眼睛，疑惑地问道。“那个时候，不是你告诉我要去吸收的吗？”
要塞姬记得，那个时候她的心里好似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去做这件事。
“……”帕琪娜沉默了一会。“不是我，是你的潜意识，那个时候我还没醒。”
“哎？”
“只要你不去吸收其他深海的力量，你就永远不会长大，不会踏入觉醒，我也不会醒过来。”帕琪娜解释道。“虽然你可能会觉得有些缺憾，但起码还能好好活着。”
“我听不懂你的话……”要塞姬不好意思地说道。
“总之一切都晚了。”帕琪娜叹气。“你跟其他深海不一样，你吸收到的深海力量越多，你觉醒时就越困难。”
“可是，我只吸收到了萨伏依老师还有深海机场她们两个人的力量啊。”要塞姬抬起一只小手，聚起两股漆黑如墨的气息，有些不解。“不算多吧？”
“不止，还要加上我以前吸收过的。”帕琪娜低声说道。
“你以前？”要塞姬再睁开那只红色的眼睛，问道。“有很多吗？”
“大概有几百个深海的力量吧……”
“啊？”
“让你感受一下吧。”帕琪娜轻轻说道。“属于我的，不，我们的力量。”
要塞姬的身子颤了颤，感觉灵魂深处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股庞大的阴冷气息瞬间流经了整个身体。她有些痛苦地撑着镜子，咬紧嘴唇。另一只蓝色的眼眸也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垂落在地板上的白色长发在肆意生长，仿佛平原上的野草一般。在被长发遮盖住的娇嫩后背上，一缕一线的鲜红纹路正从肌肤之下显现出来，疯狂攀爬蔓延，最后连接成一个巨大的复杂的奇异图案。
要塞姬喘了喘气，慢慢抬起头，镜子里自己的脸已经完全脱去了稚气，变得成熟了许多。她呆了呆，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胸，这里也变大了一些。
“这是我吗？”
“笨蛋，我说的不是这些，是力量！”帕琪娜有些无奈地说道。
“力量……”要塞姬再一次抬起手，数百种不同的深海气息从她手上涌了出来，像烟雾一样翻腾着。
“现在明白了吧。”帕琪娜幽声说道。“这是个死结，我当初干了一件蠢事，给自己的觉醒加了噩梦难度，这个难度还会随着灵纹一直叠加下去。”
“可是。”要塞姬握紧手，那些深海气息瞬息湮灭，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吸收这么多深海气息啊？”
“因为无知。”帕琪娜的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悲哀与疲惫。“我一开始又不知道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只知道吸收别人的力量能让自己变强。在深海的世界里，太弱小了是会被其他深海欺负的，我受够了……只是后来，我也在这些力量中迷失了自我。”
“我懂了。”要塞姬点了点头，拿过挂在旁边的浴巾，把裸着的身子裹起来，走出了浴室。
在她身后，那些新长的头发湿漉漉地拖在地板上，如同故事中蛇妖的长尾，显得妖异至极。
要塞姬坐在床边，眼眸望着墙壁上一张画纸，上面是她靠着一棵大树量身高的素描，背景还有无数花瓣在纷飞。
“帕琪娜，我是第二个吗？”要塞姬轻声问道。
“对。”帕琪娜说道。“我是这个灵纹的第一任主人，你是第二个。”
“我没想要力量的……”要塞姬望着墙上的画里的自己喃喃道。“我要的不是力量……”
“但这份力量已经成了诅咒了。”帕琪娜叹息道。“这样的觉醒，我没有挺过去，你也不可能挺过去，以后更不会有人能挺过去……不过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在这里面做个伴……”
“总要试试的。”要塞姬的脸上闪过一丝坚毅。“我不想离开大家。”
“你这样的想法毫无意义，不过是徒劳。”帕琪娜实话实说。“这些时间还不如多陪陪其他人。”
“觉醒失败会怎么样？”要塞姬继续问道。
“你会像我一样被困在一个奇怪的空间里，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直等到第三个被选中的深海出现，然后，我们就会再多一个伴……”帕琪娜的话里有种颓废认命的味道。
“我不要。”要塞姬红色的眼眸凝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要这样。”
听到她的话，帕琪娜古怪地笑起来，她正想说些什么。
要塞姬却直接伸手拿过床上的黑色圆环，戴到自己的脖颈上，身体内那股磅礴的深海力量不甘心地被压回了灵魂深处，帕琪娜的声音也消失了。
“咔擦。”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随之响起来，黑色圆环裂开了一道夸张的裂隙，似乎马上就要断掉。
要塞姬轻轻摸了摸这个快要报废的黑色圆环，站起身来，走到大和姐的梳妆台处。梳妆镜里她的眼睛又恢复了蓝色，但脸蛋却仍是成熟模样，胸也没有变小。
“我不要。”
要塞姬拿起了梳妆台上的剪刀，抓着自己的长发，咬了咬嘴唇，义无反顾地剪了下去。
柔亮丝滑的发丝无力地掉落在地上，发不出半点声音。
像一幕悲伤的哑剧。
第五百九十五章 大杯
黑色木梳子的细腻触感握在手里十分舒服，要塞姬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眼眸有些失神。
要是，我真的，不在了。
家里也会好好的吧？
“第一件事。”要塞姬小声念着。“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你转的，你活着或者死去，太阳照样东升西落，春去冬来，潮涨潮落，什么都不会变……”
要塞姬拿起木梳，梳子的把上被林水天用小刀刻下了她的名字，是带着一点狂放的草书艺术体。
她低下头，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刻字，突然笑了起来，心里的不安和迷茫一扫而空。
背后长发被剪断了，只至腰间。要塞姬随意地梳理了一下，便拿过发带把头发系起来，然后小心拾起地上的断发，把它们收好。
打开衣柜，里面有一排漂亮的新衣服，都是天鹰姐姐最近才做好送给她的。
要塞姬拿过一件内衣，试了试，有点勒人。她可爱地嘟了嘟嘴，从衣柜下边拿过一件大和姐的内衣穿上，刚刚好。
衣服同样变得有些小了，要塞姬便换上了大和姐的白色衬衫和短裙。
穿戴好衣服后，她在镜子前打量自己的模样，转动脖子上的黑环，把有裂隙的地方给藏到自己的后脖颈处，让头发遮盖住，再对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现在是晚饭的点，要塞姬用力抱了一下床上的大海豚布偶，接着出门。
在路上碰到了海伦娜。
“海伦娜姐姐。”要塞姬礼貌地问好，她的声音也变得更加成熟了。
“你是？”海伦娜停在原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孩，眼神留意到她脖颈上的黑色圆环，不由闪过一丝惊讶。现在家里面只有三个女孩会戴着这种圆环，大和的头发是黑色，巴巴罗萨的头发是橙色，要塞姬的头发是白色。
“要塞姬？”
“嗯。”要塞姬点了点头。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海伦娜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下午和罗德尼对练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我也不知道。”要塞姬低着目光，轻轻应道。“我洗完澡以后睡了一小会，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变成这样了。”
“真的吗？”看着她这副心虚的模样，海伦娜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当了那么长时间的老师，小女孩的心理自然一猜就透，更何况傻丫头连撒个谎都不会撒。
“真的。”要塞姬看着自己衬衫上的扣子，小声说道。
“看来这下是真的长大了啊。”海伦娜摸了摸她的头，要塞姬现在跟自己差不多高，摸她的头感觉有点怪怪的，柔声说道。“下午练了那么久，一定饿了吧，快去餐厅吃饭吧。”
“嗯，好。”要塞姬心里暖暖的，点着头。
海伦娜看着她的背影，那及腰的长发，那略显沉重的步子，在心里给林水天发过去一道讯息。
“提督，要塞姬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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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水天匆匆忙忙地赶到餐厅，尽管海伦娜已经在心灵讯息中给他说过了要塞姬新的变化，但乍一看到她的时候，林水天还是吃了一惊。
要塞姬跟驱逐舰小伙伴们坐在一张桌子边吃饭的情景，简直就像一个大姐姐带着一群小妹妹一样。
“要塞姬。”林水天走过去。
“提督。”小女孩们马上开心地朝他喊着。
“林哥哥。”要塞姬抬起头来看着她，眼里虽然也有欢喜，但脸上却只露出矜持的笑意。
林水天看着她跟以往不一样的反应，不着痕迹地微皱了下眉，随即笑道：“嗯，先吃饭。”
林水天转身到餐台那边去拿盘子：“大和姐，给我拿份鸡排饭吧。”
“木木，我觉得要塞姬有些不对劲。”大和担忧地看着那边的妹妹。“她心里有事，但我问她她又什么都不肯说。”
“别担心。”林水天轻声安慰道。“等会我会跟她好好聊聊的。”
“可是……”大和仍有顾虑。
“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林水天认真说道。
大和看着他坚定的神情，默默地点了点头。
林水天端着盘子回到桌子边，小女孩们像往日里一样活泼，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要塞姬却只低着头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她今晚吃得格外的慢，也吃得格外的多，吃完一碗，又去盛一碗，仿佛想把以后的饭全部吃完一样。
“别勉强自己。”餐厅里已经没多少人了，小女孩们也吃完饭离开了，林水天伸手过去握住了她手里的筷子。“吃不下就算了。”
“我还能吃。”要塞姬低着头，嘴里含满了饭，声音怪怪的。
“不许吃了。”林水天听出了异样，语气不由地严肃起来。
要塞姬轻轻吸了吸鼻子。
林水天直接把她的筷子拿下来，然后把碗端开。
“要塞姬。”林水天轻声喊道。
要塞姬抬起头来，眼角红红的，脸颊因为嘴里塞满了饭的缘故鼓鼓的，可爱得惹人怜惜。
“出什么事了？”林水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模样的要塞姬，真的有些心疼。
“没事。”要塞姬摇了摇头。
“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林水天伸出手指，轻柔的抹了抹她的眼角。“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会帮你顶着。”
要塞姬吸了吸鼻子，眼睛更红了。
“不哭。”林水天笑道。“你现在多漂亮，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笑一笑。”
要塞姬嚼了嚼嘴里的米饭，扯着嘴角，露出一个有些滑稽的笑容来。
“对嘛。”林水天点着头，要塞姬的脸蛋虽然变得成熟了很多，但眉眼依旧熟悉，只是清澈的眼眸里多了一些朦胧的东西。“慢慢吃，要喝水吗？我去给你端。”
“果汁……”要塞姬含含糊糊地说道。
“西瓜汁还是橙子汁？”林水天站起身来。“或者椰汁？”
“橙子汁……”要塞姬想了想说道。
“我知道了。”林水天朝她做了个手势，笑道。“大杯哦。”
要塞姬也傻乎乎地跟着笑了起来。
餐厅里的人虽然不多了，萨伏依照例还在吃，等到林水天经过他桌子的时候，她伸出小脚轻轻碰了碰他。
“我也要，给我也拿一杯橙汁，也要大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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