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落之季
要么老人在这三天里故意躲着她们，要么老人也是刚流落到此。
不管怎么说，老人现在来找她们肯定另有目的。
“这位老先生，应该不是特意来说这件事的吧。”丽塔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也对，这位冒险家…女仆小姐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为了说这点事才来的。我的名字是米格尔，直截了当地说——三位勇敢强大的战士小姐……你们愿意帮助我这个残废了左手的老水兵，去完成一次伟大的狩猎吗？”
老人笑着说道。
因为出海会遇到海怪利维坦，所以岛民都不愿意远离孤岛。
老人的话也令丽塔三人感到惊讶。
“你是说……”
比安卡有些雀跃的看向老人。
老人点头说道：“我是说，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船只，并且承担驾驶的职责，当然，如果你们不嫌弃它只是一条芦苇船的话……哈哈。”
老人笑得十分轻松，但丽塔三人却只能无奈。
想靠芦苇船抵达横跨海洋抵达印卡共和国根本不切实际，但三人已经没有选择，除非她们三人能够自己造船。
“先解决掉海怪，只要解决掉海怪，岛民就应该同意出海……”
丽塔立即出声安抚比安卡。
当然，她嘴上是这么说，可实际已经决定解决掉海怪以后，就从岛上抢一艘大船。
事实上，如果眼前这个老人不出现，丽塔就要付诸行动了。
与年轻气盛的比安卡和佐菲亚不同，她们的阅历太少，所以不知道这群岛民有多愚昧，以及可以多么没下限。
老人意味深长的看了丽塔一眼。
他可不认为这位漂亮的女仆小姐之后会好言好语的与岛民交流。
不过，这并不关他的事。
……
不多时，老人来到海边望着没有边际的大海感叹：“哦，大海，我的老朋友！多谢你高抬贵手，让我这条发了霉的老破船，到今天也没有散架！”
老人的感叹让丽塔三人满头黑线。
比安卡哭笑不得的看着老人嘴里的‘老破船’，嗯，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哈哈哈，看啊，这条芦苇船吃了三年的灰，竟然还这么结实！”
“…………”
丽塔三人纷纷无言以对。
到这个时候都颇有些自暴自弃。
“那个什么利维坦已经围困岛屿这么久了吗？”比安卡不由问道。
刚流落到这个孤岛的时候，因为与芙蕾雅失去联络，比安卡三人并没有打探情报，只是在岛上寻找临时住处。
而第二天在确认芙蕾雅在印卡共和国以后才开始打探情况，然后从岛民的嘴里得知了海怪利维坦的消息，也知道了很多岛民为什么有船，却不愿意出海捕鱼，而是选择捡贝壳和捉螃蟹。
“……唔，可能还更久也说不定。总之，它似乎在这附近筑了巢，不肯走了。”老人回答道。
“第一年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可是能打上来不少好鱼呢！”
在老人说完，丽塔问道：“……请问老先生，那个时候您在周围发现过其他的岛屿吗？”
“那倒是没有，不然也不会说这里是孤岛…这附近瞭望不到别的陆地，要是没有充足的准备，就算是哥伦布也不敢轻率启航的。”
老人认真回答丽塔的疑问。
浪花打在岸上，陈旧的芦苇船不断沉浮。
这艘芦苇船即使能带着她们抵达海上，却根本不可能带她们在海上航行好几天，毕竟她们现在连印卡共和国究竟在哪个方向都无法确认。
以芦苇船的吨位，根本不可能带上充足的淡水和干粮，而芦苇船的强度更无法支持她们航行超过七八天。
大海有温柔的一面，可也会令人恐惧的一面。
即便没有海怪利维坦，岛民也很少远航，大海的恐怖已经让无数人葬身海底。
“我们需要一艘‘强壮’的船。”
丽塔放弃乘坐这艘破船，她甚至不敢保证在她们与利维坦战斗的时候，这艘破船能不能撑住。
“哈哈哈，也是啊，如果三位冒险家小姐的目标是寻找大陆，只靠我这艘老破船自然做不到，大海不是永远都如今天那般风平浪静……当它展现愤怒一面的那刻，这艘老破船会当即散架，不过……如果我们能干掉利维坦，那肯定有足够的人手愿意听我们的调遣，不管是去建造大船，还是为我们筹备远航的淡水和干粮。”
“真的假的？？”
比安卡不由惊叹道。
事实上，她都快绝望了。
她以为老人所说的‘芦苇船’只是谦词，可谁能想到竟然真的是一条芦苇船啊。
老人呵呵一笑：“没什么好惊讶的，人类不就是如此吗？人皆愚昧，人云亦云，他们将你们视为异端，不过是因为你们没遵从他们的规则。在这个岛上生活的落难者，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英雄，而是地位比他们更加地下的可怜虫，只有这样才能维持他们可怜的尊严。”
“你们打破了他们一直依赖的规则，自然就成为了异端，在有心人的鼓动下，也就成为了魔女……可真正知道的人很清楚，你们是不同的。上了年纪的人更能一眼看出你们的本质，才会以这种方式排斥你们，简单的说，英雄不会伤害平民。”
老人多少有些看不上岛上自甘堕落的人。
可想要他们做出改变，首先就要打败他们所畏惧的海怪利维坦。
“事实上，他们是在畏惧利维坦，再怎么愚昧的人，也不可能认为捡贝壳和捉螃蟹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为了不被饿死，他们必须出海捕鱼，可就这么一件谁都知道的事情为什么无法解决？不就是因为他们已经失去面对海怪的胆气……”
“所以他们在孤岛上建立规则欺骗自己，哈哈哈，说实话，人类其实是一种凭借信心来生存的物种，举例来说，西班牙的士兵面对着那些野蛮人，为什么常常能以少胜多？”
“不是我们真的强大到无法战胜，而是我们让敌人感受不到获胜的希望。若不然，仅凭一两百号冒险者，又怎么能征服人口数百万之多的秘鲁？”
名为米格尔的老人看得出金发少女此时尚且稚嫩。
即便有着成为大英雄的资质，可现在依旧有些年轻气盛，亦或者说为了追赶目标追求力量而过分勉强自己。
身为老人，他自然不忍心让少女的前途中断。
“勒班陀海战以少胜多，那也是因为大家从气势上将敌人踩在了脚下，而不是靠什么临阵磨枪的威尼斯战船。”
丽塔听完老人的话，不由多看了比安卡一眼，然后才对老人说道。“老先生，您是来自……帝国时期的西班牙吗？”
“噢，女仆小姐好眼光啊，不过，也希望你多关注一下两个年轻的战士小姐，她们需要更多的关注。”
老人并没有说太多。
说到底，那两个年轻的小女孩如何选择自己的未来，应该她们自己做出选择。
丽塔轻轻点头，看向老人的目光中多了一抹尊敬。
她同样佩服老人的眼光，比起自己依靠对方透露的信息猜测对方来自哪个时代，对方凭借阅历以及经验就判断出比安卡与佐菲亚的缺陷。
作为隐秘机动部队和谍报机关的掌控者，丽塔知道这两人有多拼命，尤其是比安卡，她为了追赶芙蕾雅，每天都只休息四个小时。
丽塔自己因为体质特殊，休息四个小时就十分足够，可比安卡完全是在勉强自己。
佐菲亚亦是如此。
而老人的话也让丽塔知道这次探索之行结束以后，不管两人愿不愿意，她都要给两人放个长假。
“非常感谢您。”
“哪里哪里，在误打误撞闯进这个异世界之前，我可不光是退伍战士，还是个出了好几本书的文化人，当然不希望年轻的战士过早的成为英雄。”
丽塔向老人道谢，老人摆了摆手笑着回答道。
“哼，这句话可真不像文化人会说的。”
“怎么不是文化人会说的了？文化人最擅长的就是讽刺，何况确实只有死了的战士才能成为英雄。”
老人笑着十分轻松，他来自帝国时期的西班牙，即便在勒班陀战役中左手被打残，他依旧以乐观的态度面对生活。
他也曾有过成为英雄的梦想，但由于手头拮据，及其左手残废而无晋升机会，只能被迫离开军队。
三名少女的气质令他有好感。
毕竟为了守护什么而战的守护者，和只为杀死敌人而存在的屠夫，终究气质不同。
只是看着其中两个过分年轻的少女，老人多少有些不忍。
“我不知道你们来自什么时代，可如此年轻的少女成为战士，或许是我们这些男人的失责吧。”
看少女们身上看起来昂贵的装束，老人认为她们应该来自几百年以后，可几百年以后的世界却需要如此年轻的少女当战士，还是让老人感到可悲。
“老先生，我们来自四百年后，很感谢你为我们打抱不平，不过，我们现在的敌人并不是其他国家，而是一种可怕的崩坏生物，那样的敌人只有拥有崩坏适应性的少女才能与之对抗。”
丽塔不介意为老人说明主世界的现状，而在这个过程中，老人不小心透露自己写过的书，丽塔三人也终于知道这名名为米格尔的老人的真正身份。
老人的全名为米格尔·德·塞万提斯·萨维德拉，为人所熟知的则是西班牙文学世界里最伟大的作家，其作品《唐·吉坷德》达到了西班牙古典艺术的高峰，标志着欧洲近代现实主义小说的创作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评论家们称他的小说《唐·吉诃德》是文学史上的第一部现代小说，同时也是世界文学的瑰宝之一。
在得知老人的真正身份以后，丽塔三人都呆住了。
谁都没想到老人会是这么一个‘历史人物’。
“我还以为你是一名久经沙场的老骑士……”
“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我也可惜自己没成为老骑士，但是能在四百年后依旧如此有名倒也不错。”
老人心情十分愉悦。
356.“？？？？？”X4
丽塔几人没有想到一个毛遂自荐的老人，真实身份竟然是这样一位闻名的大文豪。
事实上，米格尔·德·塞万提斯·萨维德拉对于世界文学的影响巨大，甚至连西班牙语都因此被称为‘塞万提斯的语言’。
老人看着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又有谁不喜欢自己能留在历史之上？
漫长的时间足以掩盖一切，盛极一时的亚特兰蒂斯文明还有多少人还记得？五万年前对抗崩坏的前文明更是只留下极少的遗迹，遗迹中残留着前文明对抗崩坏的科技，却缺失了太多前文明的历史和文化。
即使是凯文交给芙蕾雅的那颗魂钢量子计算机，依旧遗失了许多需要传承的文化……
有的人渴望在历史上留下美名，而有的人为了让历史记下自己，不惜遗臭千年。
事实上，跟遗臭千年的人相比，那些得过且过的人又有谁能记住？
人的死亡分两种，一种是生理上的死亡，一种是记忆上的死亡。
对大多浑浑噩噩过活的人来说，他们先是生理上的死亡，之后随着亲近的子孙逝世，最后经历记忆上的死亡。
可对塞万提斯这般名垂千古的人来说，他们永远不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淡忘。
当然，按照丽塔她们知道的历史，塞万提斯早已逝世。
“老先生，我记得您应该在1616年4月23日逝世于马德里。”丽塔带着疑惑问道。
“女仆小姐知道的真清楚，我那个时候确实患有严重水肿，本来我也接受了这个命运，正为我的小说《佩西莱斯和塞西斯蒙达》写向莱穆斯伯爵致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睁开眼以后就来到这里，之后我就和同样流落到此的岛民一同过着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生活，直到三年前发生了几次事故，在确认利维坦在周围筑巢，我这条芦苇船就再也没出过海……”
老人微微一笑，顺便解释了一下自己的经历。
“说起来，三位冒险家小姐还未自我介绍呢，不介意让我这个老人家知道你们的名字吗？”
“啊！很抱歉，因为之前一直怀疑您，所以……我叫丽塔，丽塔·洛丝薇瑟，是联盟天命圣女的副官。”
丽塔进行了自我介绍，比安卡与佐菲亚也跟着介绍起了自己。
“……我叫比安卡·阿塔吉娜，是联盟天命圣女直属天启骑士团的封号骑士。”
“我叫佐菲亚，同上。”
听到三人的自我介绍，老人有些意外。
“天命？我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作为帝国时期西班牙的一员，老人对这个在公元5世纪时即已经存在，而在公元14世纪时正式形成以阿波卡利斯家为首的秘密组织有所耳闻。
毕竟天命当时在欧洲的势头很强，令欧洲无数国家的国王都向天命组织代表神灵的大主教低头，那个时候，欧洲更是奉行君权神授……
只不过那个时候，天命以教会的形式存在。
为人所熟知的名字是天命教团、天命教会、天命教廷等等。
16世纪出生的米格尔自然记得天命教会是如何不可一世。
“虽然不知道联盟天命圣女直属天启骑士团是什么，但你们的本领我已经确认过，就不在战斗上插嘴了，最怕外行人乱指挥。所以之后的分工…就由我担任船长，负责掌舵，而判断进退的时机就交予你们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