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落之季
唯一的例外只在德丽莎身上发生过。
面对他的命令，德丽莎进行了反抗，即便打败了自己的克隆体，却没有听从他的命令杀死对方。
坚强、温柔以及强大，当初奥托就是在德丽莎身上看到卡莲的影子。
他甚至以为卡莲的灵魂寄宿在了德丽莎身上。
只是这个理论最终被他自己推翻了。
“我命令你杀死对手，你选择拒绝；我命令你立刻撤退抛弃队友，你选择违抗命令，还打倒了帝王级崩坏兽；而不久前，我不再对你下达命令，你却自愿留了下来。”
“……那是因为我走了，爷爷就真的变成孤身一人。”
德丽莎平静的回答道。
其实她根本不关心奥托的实验进行的顺不顺利，也根本不关心卡莲是否能够复活。
就如芙蕾雅曾担心奥托实验失败很可能情绪失控一般。
德丽莎也有相同的担忧。
即便奥托的实验没发生任何意外，而凑齐了卡莲生前遗物的现在，可以说他复活卡莲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当奥托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却没能复活卡莲，德丽莎很担心奥托会崩溃，虽然所有人都讨厌她的爷爷，但德丽莎并不是真心讨厌对方。
即便不能认同对方的做法和理念，也知道对方是导致第二次崩坏战争进入延长赛的小丑α，可德丽莎从有记忆里，就一直从对方这里收获亲情。
在她遇到塞西莉亚之前，奥托一直是她唯一的亲人。
“…………”
奥托陷入了沉默，他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的白发少女。
跟屏幕里出尽风头的腹黑少女不同，眼前的少女更加的单纯，他曾幻想过复活卡莲之后便和这名少女组成家庭。
虽然少女名义上是他的孙女，可奥托也不否认自己将对方视作自己和卡莲的女儿，在她身上倾注了大量的感情。
然而，那终究只是黄粱一梦。
只要卡莲没有复活，那他设想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当梦醒了，他下意识就疏远了德丽莎，虽然德丽莎的待遇并没有任何改变，可德丽莎也感受到他的疏离……
也是从那时候起，德丽莎担心失去自己的偏爱等于失去一切，而决定另起炉灶。
也是在那个时候，德丽莎遇到了塞西莉亚。
奥托将漫长的回忆中断…双眼像是没有对焦一样望着屏幕，却仿佛在遥望更远的事物。
“你真的跟卡莲很像……如果我和卡莲有女儿的话，一定会是你这个样子。”
“爷爷？”
德丽莎有些不解奥托为什么这样说。
说实话，她也奇怪奥托收养自己的时候，为什么不让她当养女，不论是阿波卡利斯家族的家主，还是天命大主教的继承人，养女的身份怎么也比孙女好用。
“愚蠢，固执，容易得意，胃口又大，而且找准一个方向就根本不打算停下来，就算撞破脑袋也只会向一个方向前进…直到把头撞破又或者把墙壁给撞破。”
奥托不由叹息道。
“同时，又有奇怪的敏锐直觉。”
卡斯兰娜的血统就是如此让他无奈。
虽然他一直以为自己培养的继承人与卡斯兰娜不太一样。
可仔细想来，对方果然拥有卡斯兰娜的血统。
而自己面前这个更是彻头彻尾的卡斯兰娜。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失败了…不过站起来重头再来！”
有些事有些人，时间长了就很容易忘记，可对奥托来说，与卡莲有关的事物，他一直记在心里，卡莲喜欢吃什么，又偏好什么口味，他没有一天忘记过，卡莲的音容笑貌，他更是宛若昨日记得。
他着手复活卡莲的实验不计其数，即便失败的实验不被他放在心上，他依旧记得自己失败了多少次，又进行了多少次的实验。
为了最接近成功的这个计划，自己花了多少心血，又做了多少的铺垫，奥托仍然历历在目。
是啊，如果连这个最接近成功的计划都失败了。
也难怪会被德丽莎如此担忧。
而猜到他实验进行到关键阶段的小女孩，恐怕为了预防他的暴走，特意将天命组织能够调动的最强战力带到名古市拉练……
奥托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会专门带上两万名女武神了。
这就是为了大规模战争进行的演练，不管接下来是以他为敌，还是以各国统治阶层为敌，进行过一次大规模作战的女武神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就不会显得毫无准备。
只不过以名古市展开的作战，终究是以崩坏兽为敌，女武神还是缺少对人方面的实战经验。
“这也是防范于未然的手段，我可爱的琪亚娜，不对，是我可爱的芙蕾雅还真是谨慎。”
已经从德丽莎这里知道真名的奥托笑了起来。
如果自己真的疯了，让可爱的芙蕾雅把自己杀了，也未尝不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但，终究是漫漫五百年的执念。
他并不打算接受那个最好的结局。
奥托的每次实验都抱着这次实验必定成功的信念进行，所以每次失败产生的落差与失望，都如同刀在心口上一下一下割。
他从来没有习惯失败后的失望，失败了，无非重头再来！
就像现在一样，他坚信自己这次一定能够复活卡莲，所以，根本不考虑实验是否失败，只求将这次实验做到最好——
269.我就不该指望你这个蠢孩子
“爷爷……”德丽莎依旧有些担心。
当然，德丽莎还不知道她让奥托安排的替身已经暴露了。
奥托优雅的喝了口红茶，将注意力从墙壁上的大屏幕移开。
他能够预想到对方接下来的计划，无非是利用这次作战拍摄到的画面进行宣传，一边起到威慑各国统治阶层的作用，一边又打开了旧世代武器的销售渠道。
只不过崩坏能武器放在没有崩坏抗体的人手中是很容易出人命的。
奥托觉得对方一定会扩大招生范围，或者专门给各国送来的留学生建个培训学校。
想到这里，奥托已经没有兴趣继续推敲。
“好了，下面已经没有值得看的地方了，该去看看卡莲了。”
奥托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如同执行日常工作一般，可他的语气却变得十分温柔。
德丽莎微微一呆，紧接着幽幽一叹。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奥托很可怜。
“爷爷，我也一起去吧。”
“嗯，可以，记得保持安静。”奥托用十分温柔的语气回答道。
紧接着，两人前往这个地下实验所的深处。
屏幕上还在播放着名古市作战结束片段的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两个与德丽莎长得一模一样的白发小女孩，她们面无表情的收拾起了木桌上的红茶，关掉了正在播放的屏幕…接着如静悄悄出现一般，她们静悄悄的离开。
此时，深处的实验室里。
美丽的星图都投影在天花板上，闪烁的星光是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光源，而另一个光源则来自装满淡蓝色液体的仪器里。
奥托与德丽莎在那占据半个足球场的仪器面前停下。
两人的目光不自觉地被装满淡蓝色液体的仪器所吸引，落在淡蓝色液体中漂浮的年轻女性身上。
浸泡在仪器里的淡蓝色液体中身穿单薄白色连衣裙的白发年轻女性，双眼紧闭好似在沉睡，平缓的呼吸证明了她有生命特征。
她吸引目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有多漂亮，而是因为她的名字叫做卡莲·卡斯兰娜。
亦或者说，她是还未苏醒的卡莲。
与仪器相连的几个设备中，放着一个黑色遮眼面具，放着第十一神之键犹大的誓约，还放着很多零零碎碎的遗物。
跟随奥托来到实验室深处的德丽莎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犹大的誓约是她带来的，那黑色遮眼面具则是卡莲最重要的遗物，在遗物里还有上了年份的修女服，以及同样年份久远的女武神制式服装……
“卡莲……”
靠近仪器的奥托双手按在透明度极高的玻璃罩，凝望那个沉睡的身影。
德丽莎站在一旁，保持安静。
她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爷爷有很多话与对方说。
留在奥托身边的这些日子，她见到奥托不为人知的一面。
见证了他的癫狂。
也见证了他的深情。
奥托一边说着天命组织的事，一边说自己培养的继承人有多出色，让一旁的德丽莎听了直皱眉。
总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话说，这么嫌弃她，她不介意当第二顺位继承人的。
德丽莎比起管天命组织这么大的家业，更乐意在圣芙蕾雅学园做她的学园长，又能摸鱼看漫画，而且要忙的事情也不多，最重要的是可以为年幼孩子们引导方向。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奥托隔着玻璃罩对沉睡的年轻女性说着话。
“卡莲，为什么你还未醒来……”
“…………”
听到这句话，德丽莎微微皱眉。
事实上，她放心不下奥托的主要原因就源于此。
实验早在一个月前就成功了。
就如芙蕾雅猜测的一样，奥托的实验进行很顺利。
德丽莎把犹大的誓约送来的时候，正好是奥托需要从犹大的誓约上提取灵魂信息的时候。
用卡莲的DNA制造的肉体很快拥有了生命特征，记忆与灵魂信息通过APK422-1WZ传导液注入卡莲的体内，即便实验失败…复活的并不是真正的卡莲，但这个卡莲也应该睁开双眼醒过来。
可这个卡莲却从一个月前，一直沉睡到了现在。
所以，奥托疯了。
反正德丽莎是如此认为的。
当然，奥托不想跟自家的‘蠢女儿’说话。
跟她解释什么灵魂缺失，或者说无法固定成原有的形状，这个笨蛋孙女也听不懂。
对奥托来说，这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
就像是电脑传输文件的时候，卡在99.9%这个进程上，因此卡莲才无法醒来。
当然，实际上可能差得更多，灵魂缺失就相当于文件破损，破损的文件无法读取，那么肉体这个硬盘无法读取破损的灵魂文件，自然就不能彻底醒过来。
奥托还试图用自己的深情来唤醒卡莲。
他相信感情能唤醒奇迹，只不过，似乎高估了自己。
用小说里的角色来比喻的话，他肯定是那种阴险狡诈的反派大BOSS，扮演这样的角色自然就与主人公那种用感情唤醒奇迹的戏码不符。
“爷爷……你没事吧。”
见奥托突然陷入沉默，德丽莎担忧道。
眼下的情景能不让她担忧吗？
在奥托的眼中成功的实验，可在德丽莎甚至其他人眼中，这次实验依旧失败了。
现在的奥托就像沉浸在美好的幻想里，不愿意去承认实验的失败……对卡莲的述说，就像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精神病患者。
“我没事，只是还差一点…遗物，神之键，还有什么东西会残留卡莲灵魂信息……还有什么，什…神之匣！！对了！那个时候，卡莲与神之匣里的意识进行意识对战！那个神之匣一定保留了卡莲的灵魂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