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的雪
“主力不敢大张旗鼓的出现吗，”芮凰分析道“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诛魔盟发生了什么重大变化？”
“应该是那种隐秘的重大变化，”唐欣摸摸下巴“绮梦楼主将消息封锁了，没传到外界，但卫魔盟收到了风声，所以谨慎行事。”
“从这里到凛冬城的路线，可以经过五金城，”银发前辈笑道“怎么说，不想去看看吗？”
小股队伍，装备损坏，距离万毒山脉较远，也不会立马就有魔修大军支援过来……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我一开始以为只是血离殿有着超越当前水平的技术，”唐欣嘴角勾起，道“没想到整个魔道都是这样。而且这种现代化的战斗方式，都快令我怀疑魔道领袖是不是个穿越者了。”
“穿越者？”
“呃，当我没说，”唐欣改口道“去，这怎么能不去看看热闹！”
“注意安全啊，”怜心笑道“别再做替人挡刀的傻事了，小可爱！” 五金城，地处荆州以北，是一座相当“封闭”的城池。
它因开采矿脉而建，靠出产矿藏而生，大多数的本地人，也凭借着这项工作维持生计。
售卖矿石，换取用品，这里跟北三州修真界，常年进行着相同的贸易
开采矿产这种事，没有多少的技术含量，有时候也用不着境界的太高的人，甚至于，炼气一品的入门修士，都能够胜任。
因此，这里虽然偏僻，却聚集着不少低阶散修，城内修真界的人，多以炼气筑基为主，几名金丹高手，负责管理。荆州的超级宗派风雨阁，对这里采取的也是任期自治的态度。
没办法，太远了，不好管……要不是内陆没点活路，谁愿意到这种鬼地方来挖矿啊？
城池北边，一辆战车停在了隐蔽的地方，从上面走下来两位少女。
淡红色长发少女跃到空中，眺望了下远方的城池，眯着眼道。
“没有发现烽烟，也没有明显的火光和爆炸，好像没有进入战斗状态。”
“城池整体实力太弱直接投降了，”唐欣思忖道“还是被卫魔盟用奇袭，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拿下了？”
对付五金城这样防守力量薄弱的城池，四分之一的卫魔盟队伍都可以说是杀鸡用牛刀，拿下城池是轻而易举的事。
“或许他们需要尽可能多的人手？”芮凰落回地面“都杀光了，可就没人挖矿了啊。”
“进去看看就知道。”
唐欣道。
“那得伪装一番啊，”芮凰打量着自己的同伴道“毕竟不能指望魔道的人全都是瞎子。”
“小问题，”唐欣摊摊手“修真界美女多，很容易审美疲劳的，换个发型，换身衣服，卸妆，再往脸上抹点灰，混进人群还不是小事。”
虽说用之前潜入无妄狱时那种能够彻底改变容貌的秘术，是最好的，但不会的话，用以上方法也足够。
除非是有人把她的画像贴在镜子前，每天观摩，变态的将她每个细节都记在脑海里……
换完装，二人施展敛息术，将气息压制到炼气水准，徒步往城池中走去。
敛息术是修真界常用法术，敛息的水平，跟修士的悟性有关，以两位少女的天赋，城中的金丹修士，看不出来她们真实水平。
做了这么多准备，等到进入城池中时，她们才发现这么多担心全是多余的。
卫魔盟的魔修并没有封锁城池，而五金城的守卫，也没有仔细检查她们的身份。
这是什么意思？这有点不像是是侵略啊？
正常情况，不应该是魔修占领城池后，把所有人当做奴隶，强迫他们去干这些干那些的吗？男的全部当做劳力，女的全部当做炉鼎。
然而，眼下五金城内一切正常，这里本就不是什么商业繁荣的城池，街道上的店铺不多，不过人来人往，衣袍上沾灰的修士倒不少。
东探探，西探探，唐欣和芮凰，跟着人流，来到了一处商铺前的空地。
这里聚集了不少人群，貌似正在听着某个人的……演讲。
“非常感谢大家这几天准时过来，听我们说一些，呃，茶余饭后的笑谈？”
说话的人穿着一身经过特殊修裁的衣袍，人虽长得不咋地，但是看上去还算挺拔，声音也洪亮，第一印象不会令人厌恶。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论修士与凡人的关系’。”
“大家都知道，凡人想成为修士，需要经过‘洗经伐髓’，才能窥得炼气门槛，进而成为一名真正的‘求仙问道之士’。大家在走完这一步之后，都会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跟芸芸众生拉开了差距。”
“有什么不对吗？”
不知道是不是托，这时候恰好有人反问道。
“从事实上来说，没什么不对，求仙问道，争一丝机缘，你能得到机会，确实就与其它人不同，”这人顿了顿，继续道“但是，就我们的观点来看，即使成为了修士，你也依然是一个‘人’。”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发现，五金城中，即使是运输矿石，这种完全用不着任何修为境界的工作，都是由修士完成的，”他笑了笑“当然，我说的是正常的凡人，而不是被修士控制的奴仆，奴隶。”
“这话说的有问题，”另一名不太像是托的修士举手发言道“如果不成为奴仆，奴隶，‘正常的凡人’怎么可能会参与到修真界的事务中来？”
这话说的围观群众们纷纷点头。
修真界中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没有任何力量的凡人，想要踏入修士的圈子，就只能甘愿成为供人驱使的奴仆。
简单来说，就是以“自由”为代价，换取窥得修真界一丝真貌的机会。
而且这一丝机会，对于绝大多数凡人来说，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了，”演讲者点头道“修真界的正常观念，修士，高‘人’一等，让凡人参与到修真界的事物中来，是恩赐，是奖赏，就像皇室的人，让平民百姓参与到国家大事中一样。”
“这有什么不对吗？修真界不一直是这样的吗？”
“常见的，习惯的，延续的，不一定是正确的，”他继续道“这种想法，彻底将整个人族，划分成了修士和凡人两个群体，连带着，将这片大陆，分成了凡间和修真界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
“修士掌握着远超凡人的力量不假，我们随便一挥手，就能收割凡人的性命……但是，我们，求仙问道之士，都是从‘凡人’中诞生出来的，我们，都是人族。”
“为什么要把凡人排除到修真界事务之外，修士数量有限，人口数量的不足，是制约生产力发展速度的关键之一，假如能允许凡人参与进来，我们是不是就能得到更快的发展速度呢？”
“举个例子，如果允许让凡人来运输矿石，运输量不是可以大大增加？诸如此类的，凡人可以做一些他们力所能及的工作，从最底层，有效支撑起修真界发展。”
“更有甚者，还能辅助进行一些无需修为境界的‘创造性’工作，境界会限制一个人的力量，但限制不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吧？”
“抛弃‘仙凡两隔’的观念，让修士和凡人共同参与进来，发掘整个族群的潜在力量，这样，才有利于人族的发展！”
演讲者的发言有条有理，深入浅出，探讨的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族群发展这类深刻的主题，又能用浅显的例子，将话题落实到跟低阶修士息息相关的事物上。
这么专业的演讲，肯定不是临场能发挥出来的。
“我突然觉得这个魔修说的有点道理，”天凰族少女沉声道“这是我的问题吗？”
“显然不是，”唐欣摇摇头“解析个人掌握的力量，弱化个人对族群的影响，打破自给自足的模式，发展生产和商品交换，是历史潮流的必然趋势……他的观念，在某些方面是正确的。”
“呃……”
芮凰眨了眨眼。
“我很好奇这些理论他们是怎么研究出来的，”她皱眉道“难道说当年离开大陆后，生存在恶劣环境里，真让他们诞生出不同的意识形态？”
“我可以假装听懂了你在说什么……”
听了一会儿演讲后，两名少女继续探索城池，基本上摸清楚了五金城的状况。
真相确实出乎意料。
卫魔盟的魔修，没有用自己的灵舟和战车开路，靠武力强行镇压城池，而是来进行“贸易”的，
一开始，五金城的人们自然是惶恐不安。
魔修的事情，在北三州闹了那么长时间，这里再怎么封闭，也应该收到了消息。
就他们城中这些三瓜两枣，怎么可能敌得过打败了诛魔盟大军的魔修？
结果，战斗根本没有触发。
对方派了几名金丹修士，找上了五金城的管理者，一番交谈，表示他们并不是想挑起战争，而是想和北三州修真界一样，跟城中的人进行交易。
“矿产能够卖给北三州修真界，卖给我们也是一样的吧？”对方道“据我们所知，五金城位置偏僻，不属于任何势力的管辖……除了名义上的荆州管理者风雨阁。”
“也就是说，你们有自由贸易的权利，想把矿石卖给谁，就可以卖给谁。”
“话是这样没错……”
五金城的管理者面露难色。
“但实际上，你们的售卖渠道非常有限。而且前来购买矿产的势力，把价格压得非常之低，理由是‘运输成本太过高昂’。风雨阁则会定期过来收取一定矿产，哪怕他们什么都没有做，原因是‘五金城理论上属于风雨阁管辖’。”
卫魔盟在来之前，将五金城的情况摸了个透彻。
出产矿石的城池那么多，选中这个地方，似乎有着特别的考量。
“矿石的价格，只能买到正常市场价的三分之一吧，”对方道“因为卖的价格低，所以在这里挖矿，是个苦差事。好像很久之前，这里是用来流放修士，关押奴隶的地方，后来发生过很多次动乱，所以渐渐被放弃了。”
“你们连这些都知道吗……”
“所以，跟我们交易，有什么不好呢？”魔修道“对我们双方来说，这都是件好事吧？”
“可，可是……我听说你们一直在北三州建什么地下基地，搞什么惨无人道的实验，我们虽然不是什么正道楷模，但也不希望从自己手中出去的东西，沾上无辜同胞的……”
“呵呵，关于这件事……我们承认有一定的误伤，但从未进行过大规模的屠戮行为吧？些许不对的地方，是单个魔修势力行为，不代表魔道的立场。我们换个角度，你知道北三州的超级宗派都做过些什么龌龊事吗？这也不能代表整个九州修真界，就是坏的对吧……”
……
反正最后五金城的管理者，似乎与卫魔盟的人达成了协议，灵舟和战车全都进城，利用城内的矿产进行修复。
这些事情对方没打算瞒着，稍稍一打听，就能从路人口中听到。
“风雨阁曾强行征召了十余个修真家族的全部女修，逼迫她们侍奉宗内长老，只因长老突然想要在仙逝前，享受一番……”
“逍遥宗长老在寒霜城修炼时，不慎走火入魔，将整个城池的人屠戮一光，宗门随后进行了大规模的掩饰行动，且完全没有进行任何的补偿行为……”
“飞天宫秘密在北三州中收集无父无母的乞丐孤儿，通过毫无人道的训练，将其培养成只会听从命令的探子，传言训练过程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为了证明不是随口捏造，卫魔盟的魔修们，甚至把证据展示了出来，像是用留影石记录的口供，不知通过什么手段得到的影像，抑或就是当事人现身说法。
没错，魔修的队伍中，有一些原本是九州修真界中的人……
“我渐渐觉得，这件事已经超过小打小闹的范围了，”唐欣一边整理着这些信息，一边分析道“情报战，心理战都用上了，魔道那边，想要的，可能不仅仅是在大陆制造混乱。”
新的武器，新的设想，新的模式，如果只是想侵略占领，何必弄得这么麻烦呢？
显然，对方想要的，不止是地盘，还有……人。
如果九州修真界还察觉不到对方的目的，并采取有效行动，后果可能会十分严重。
不过，就修真界眼下的情况来看，能采取的了有效行动吗？
“你想的太远了吧，天塌下来，大陆有问天至尊顶着，下面还有那么多超级势力，灵三境大修，怎么也轮不道我们两个拯救世界吧……”
“说的也是，战略上的问题，我考虑了也没用，”唐欣挠挠头“还是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事情吧。”
“接下来怎么说，”芮凰问道“干掉整个卫魔盟队伍不现实，但我们可以大闹一番，尽量多搞点破坏。”
这也就是二人都属于超级天才，否则换两个筑基修士来，能将这些信息带回去，都会觉得自己立了大功。
“不，”唐欣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机会难得，用来搞破坏就太可惜了。我记得，诛魔盟没有抓住任何一个魔修俘虏吧？”
“是的，这些人都很硬气，宁愿送死也不愿意被抓。”
天凰族少女点头道。
“我还记得，咱们没有收缴到完整的战争灵舟吧？”
她又说道。
“好的他们都带走了，带不走的全都炸毁了，”芮凰眼角抽搐道“你是想……”
“打仗的时候没有装备怎么办，”唐欣咧嘴笑道“自己搞啊！” 五金城，炼石区中。
从城外矿脉挖回来的矿产，有时候会经过简单的分解，熔炼等初步处理，再售往外界，这样价钱能够卖得高上一些。
空地上，数艘模样威武的灵舟摆放着，旁边还有十多辆房屋大小，表面坑坑洼洼的战车。
“这是‘铁心级’灵舟，专门负责支援地面队伍作战，”一名像是卫魔盟魔修的家伙，正向五金城本地修士介绍道“装备有一门‘作战级’灵气炮，能以金丹高阶的速度长途奔袭，必要的时候，也能携带数十名修士，进行行动。”
“只能装几十个人吗，”有修士估量了下灵舟大小，提问道“感觉有点少啊……”
“因为这不是专门用来运输的啊，”魔修耐心的笑着解释道“要知道，铁心级灵舟光外壳护甲，就有一丈多厚，能够保证里面的乘员免遭殃及。”
“一般情况下，它能够顶住金丹高阶修士的持续轰击。在跟诛魔盟的实战中，我们也只损失了一架，还是因为轮流遭受了金丹巅峰的余波冲击，金丹初阶的集体法术轰击，再加上两名天才修士的正面碰撞，才损毁的……而且，也是因为那个家伙技术太差，换我来开，百分之百能保证安全撤退！”
“别吹牛了，”另一名在修理着灵舟的魔修喊道“赶紧把锻造好的新零件给我搬过来，你就一个负责开关舱门的，还能驾驶灵舟？”
“我通过了驾驶测验好吗，就是上头一直不给我机会……”
五金城的本地修士，对这些新奇的玩意相当感兴趣，卫魔盟倒也允许他们参观，但仅限于外围，进入到内部是不可能的。
灵舟和战车旁，都有穿着特殊铠甲，全副武装的魔修把守，防备十分严格。
“哼，等我修为再高一点，上面肯定就会让我驾驶一艘灵舟了……”
被使唤着的魔修抱怨了两声，慢悠悠的朝着库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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